围栏外,记者阿九半蹲,快门“咔嚓、咔嚓”连成一条细密的线,像给空气钉上银钉。
次日清晨,报纸头版。
【“风神”为她收脾气,疑似真情侣!】
巨幅照片里,云舒指尖还停留在风飒鬓边,风飒垂眼看她,额前碎发投下一排阴影,阴影里全是来不及藏住的慌乱。
风飒把报纸揉成一团,纸纤维发出细碎的骨折声。三秒后,他又展开,用掌心把褶皱一点点压平,对着照片沉默。末了,低低嘟囔一句:“演技不错。”
餐厅,长桌,阳光从百叶窗切进来。云舒坐在对面,正剥一只水煮蛋。蛋壳碎成月牙形,落在瓷盘里,轻得像雪。她没抬头,声音却穿过蒸汽,轻飘飘落在他耳廓:“你也……挺自然。”
风飒咬下一口蛋,蛋白在齿间发出极轻的“嗤”声,像某种隐秘的回应。他垂眼,看见她左手无名指第二关节有一小块红,是剥蛋壳时烫的。他想说点什么,却见她把那小块红悄悄藏在掌心,仿佛那是剧本之外、不能示人的证据。
【第三章 入坑】
合同第十七天,云舒第一次被允许踏进赛道红线。2.3 公里,十四道弯,像一条被烈日烤得发亮的黑胶长片,引擎则是唱针,一路划出高亢的音符。风飒的赛车黑里透红,尾翼上有一抹嚣张的银,像刀口舔光。出维修区通道那一刻,他降下车窗,冲她抬了抬食指——只一个指节,却比任何语言都骄傲。
轮胎尖叫,车尾甩出半圆,尘土被热浪蒸得扭曲。云舒站在维修区白线内,双手背在身后,指节被风吹得发白。噪音像巨兽扑来,撕扯耳膜,她却舍不得捂耳朵——那声音里藏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在她胸口。忽然之间,她懂了:这个人之所以桀骜,不是因为狂妄,而是因为天生属于速度、属于危险、属于她永远追不上的远方。那一瞬,她生出一点隐秘的嫉妒——嫉妒赛道,嫉妒弯道,嫉妒一切能被他握在掌心的方向。
晚上回公寓,电梯老旧,灯管滋啦作响。云舒把超市塑料袋挂在手腕,姜片在里头撞来撞去,像一群迫不及待的小胖子。风飒靠在厨房门框,T 恤领口被洗得发软,锁骨若隐若现。他看她垫脚拿锅,袖口滑到手肘,细白手臂被蒸汽熏出粉色。
“云舒,你怕吗?”
“怕什么?”她没回头,声音散在滚水里。
“我这一行,说没就没。”他语气淡得像在讨论天气预报,尾音却悄悄发颤。
云舒关掉火,瓷勺碰锅沿,“叮”一声脆响。她转身,围裙带子在腰侧打了个死结,把他锁进视线:“那明天开始,我陪你练,直到不担心。”
风飒愣了半秒,忽然笑出一声气音,伸手揉她发顶,像给一只炸毛的猫顺毛:“傻瓜,翻译官的手要保险,别碰方向盘。”
云舒垂眼,耳尖悄悄红了,像被姜汤的热气熏透。她小声嘟囔:“手保险,心又没人保。”
【第四章 她的主场】
六月末尾,上海像一块被太阳烤化的马卡龙,外滩的风都带着奶油味。云舒要去国际会议中心做五国经贸论坛同传,风飒戴着墨镜,抱着头盔,充当司机、保镖、以及——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