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连串的质问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身上。
我看着他暴怒的样子，忽然觉得很可笑。
原来，他不是不会发怒，只是发怒的对象，从来只有我。
“你的病，真的好了？”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好了！”他斩钉截铁地说，“白薇同志用革命文艺作品治好了我的心病！以后，你不用再小心翼翼了！”
他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恩赐。
是啊，我不用再害怕红色了，代价是我的孩子没了，我的丈夫心里住了另一个女人。
“那我们的孩子呢？他白死了吗？”我的声音在颤抖。
提到孩子，周建军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但很快就被烦躁所掩盖。
“那是个意外！我都说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现在病好了，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他别过脸，不敢看我的眼睛。
“意外？”我重复着这个词，心像被刀子反复切割，“周建军，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你对我动手的时候，你真的控制不住吗？”
他沉默了，紧紧地抿着嘴唇。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懂了。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
一个用“战场创伤”编织的，只针对我一个人的骗局。
他不是见不得红色，他只是见不得我穿红色。他不是控制不住自己，他只是单纯地想对我施暴，而那个所谓的“病”，是他最好的借口。
一个让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我，还能博取所有人同情的，完美的借口。
而我，就是那个被骗得团团转的傻子。
我为他的“病”担惊受怕，为他的“病”放弃了所有喜好，为他的“病”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甚至为他的“病”失去了我的孩子。
可他呢？他在享受着所有人的同情和优待，在享受着对我绝对的控制权，还在享受着另一个女人的崇拜和爱慕。
凭什么？
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从心底升起，像藤蔓一样瞬间缠绕住我的心脏。
“周建军，”我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们离婚吧。”
05
“离婚”两个字一出口，屋子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周建军猛地转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我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要喷出火来：“陈雪，你脑子坏掉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离婚？我们周家没有离婚的男人！你一个农村出来的，离了婚你能去哪？回你那个穷山沟里去吗？”
他的话像淬了毒的刀子，句句扎在我心上。
是啊，我能去哪呢？
我的娘家，穷得叮当响，当初巴不得我嫁出来，好给家里省一口粮食。我若是离了婚回去，只会成为全村的笑柄，成为我父母的累赘。
这或许就是他一直以来有恃无恐的原因。
他吃定了我无路可退。
“那也比跟着你这个骗子强。”我冷冷地回敬他。
“骗子？”周建军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瞬间暴跳如雷，“我骗你什么了？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一个堂堂的战斗英雄，技术骨干，娶了你一个农村丫头，让你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