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策。
我的皇叔。
这一刻,我什么都顾不得了。理智、尊严、规矩,全都被我抛在了脑后。
我只有一个念头——抓住他。
抓住这根前世唯一试图拯救我、也是我今生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提起繁复的裙摆,不顾宫人惊慌的阻拦,不顾身后沈修竹的呼喊,不顾满朝文武惊恐的目光,疯了一样地朝他冲了过去。
在所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中,我扑进那个冰冷坚硬的怀抱,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抱住他劲瘦的腰身,仿佛溺水之人抱住了最后的浮木。
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一如前世他抱住我时那般,带着令人心安的气息。
我将脸深深埋在他绣着金色腾蛇暗纹的胸口,声音颤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皇叔,救我!”
“沈修竹要害我!他酒里有毒!”
在我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皇叔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像一块被封冻了千年的寒冰,连肌肉都绷得死紧。
整个紫宸殿,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吓傻了,他们大概都在想,这位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会如何将我这个当众冒犯他、不知天高地厚的长公主,给当场撕成碎片。
我闭上眼,将所有的赌注都压在了前世他为我赴死的那一点情分上。
预想中的推拒和盛怒,并未到来。
一只布满薄茧、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僵硬和笨拙,轻轻落在了我的后脑上。
随即,我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更紧地、更深地按进了他的怀里。他的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我甚至能听到他冰冷的外表下,那颗沉寂的心,开始疯狂地、失序地擂动起来,一声声,撞击着我的耳膜。
“别怕。”
他的声音,贴着我的耳廓响起,低沉,喑哑,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然后,他抬起头。
那双看向沈修竹的凤眸里,瞬间充满了血腥的、毫不掩饰的凛冽杀意。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拖下去。”
他甚至懒得废话,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冬的风。
“王爷!”沈修竹脸色煞白,立刻跪倒在地,惶恐地辩解,“王爷明鉴!臣对公主殿下一片赤诚,绝无半点加害之心!是公主她……是公主她听信了小人谗言,有所误会!”
“嗯?”
李玄策只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极轻的单音。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恐怖压迫感,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厮磨着我的耳垂,用一种近乎病态的、独占的宠溺语气,轻声问我,那声音小到只有我们两人能听见。
“月儿说他有罪,他便有罪。”
“你想让他怎么死?”
我的身体,因为他这句话,轻轻一颤。
前世的我,听到这样的话只会觉得恐惧,觉得他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可如今,这疯言疯语,却成了这世上最动听的承诺,是我唯一的救赎。
我抓着他胸前冰凉的丝绸衣料,仰起脸,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将自己的脆弱与依赖,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