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合悬疑爱好者+细节控)
喜烛灭时,他倒在我裙下,唇角乌青,指间还攥我送的同心结。
那结被血浸透,像一截断掉的姻缘线,勒得我十年喘不上气。
后来我才懂——
他死在我手里两次:
一次我拔簪,一次我忘记。
1 花轿·死寂
团金喜帕垂到唇畔,绣线割得我下巴发痒。我攥着红绸,等薛执来踢轿门。轿外锣鼓忽然哑了,像被一刀割断喉咙。
“新郎官——”喜娘的声音拔高,尾音像被掐住。
我猛地掀帕,灯火齐刷刷灭。黑暗里,只有金线闪一下,就沉下去。
“咚!”
重物砸在我鞋尖,喜帕飞起——薛执仰面倒在我裙摆上,唇角乌青,眼尾却红得诡艳。他指节蜷紧,攥着那枚我昨夜偷偷塞给他的同心结。红绳勒进他皮肉,血沿绳纹渗出,像给他戴上一条极细的项链。
我蹲下去拍他的脸,指尖沾到冰凉。不是汗,是死气。
“执——”我喊不出第二声,婆母的手从后面伸来,一把捂住我的嘴。她指甲掐进我脸颊,金护甲刮过牙齿,咯吱一声。
“闭嘴。”她声音稳得像诵经,“薛府大喜,新妇失态,不吉。”
我想摇头,可她摁着我的后颈,把我整个人压向薛执。我的额头顶住他的胸口,听不见心跳,只听见自己血液在耳膜里轰鸣。
“礼不可废。”老太君拄杖敲地,铜杖头发出清脆一声,像判官笔落。
“丧礼与喜宴同办,双喜临门。”她一字一句,嗓子沙哑却盖过所有抽气声。
我被人提起来,两个嬷嬷架着我,把我拖向喜堂正中的黑棺。棺盖敞着,内壁贴满囍字,红得发黑。她们把一块紫檀牌位塞进我怀里,上头“薛执”二字漆金,还湿着,摸了我一手。
“拜——”司礼太监的嗓音尖细,像钝刀划瓷。
我被人按头,额心撞在牌位棱角,温热血丝顺着鼻梁滑到唇缝,咸得发苦。
“再拜——”
第二次撞下去,我透过泪缝看见薛执的右手:他掌心被指甲划开,血写成一个“逃”字,笔画颤得像在爬。婆母的广袖扫过,一把抹掉,血字化成模糊红印,转眼被袖口的黑纱吸干。
“夫妻——”
第三拜没完,我喉咙里迸出一声呜咽,像兽崽被踩住。婆母顺势把我往棺里一推,我的小腹撞上棺沿,疼得眼前金星乱冒。
“礼成,送入洞房。”她声音里带着笑。
黑棺被抬起来,八人抬杠,杠上缠红绸。我抱着牌位,被锁进喜房。门闩落下的声音,像给棺材钉第一颗钉。
我爬回薛执身边。灯火复燃,只留一支喜烛,火苗只有黄豆大。我掰开他手指,同心结湿哒哒落在我掌心——绳结换了,原来我编的是双鱼,如今变成死结,绳头浸过水,胀得发白发臭。
我抬头,喜房的梁上悬着一条白绫,尾端垂在我肩,像有人从高处伸手,轻轻拍我。
烛火跳一下,灭了。
我抱着牌位,在黑暗里数自己的心跳。
一、二、三……
薛执的掌心空了,血字被抹得干干净净,像从未写过。
我摸向自己发髻,鎏银簪还在,刃口冰凉。
我忽然明白,今夜不是洞房,是入土。
2 棺缝·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