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更新时间:2025-09-28 02:30:47

陆泽渊终于抬头,看见门口的苏清颜时,眼神里带着惯有的不耐烦,还有一丝被打扰的愠怒。他的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露出锁骨的线条,林薇薇的头发散落在他的肩膀上,像一团柔软的云。

苏清颜没有哭,也没有闹。她走到办公桌前,将自己那份备份合同轻轻放在桌上——纸张边缘被她攥得发皱,像她此刻的心。

她的声音异常稳定,像在说别人的事:“陆泽渊,我们解除婚约吧。”

陆泽渊皱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苏清颜,别闹了。”

在他眼里,她永远是那个会无条件包容他的女人。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附属品,是家族联姻的工具,就算受了委屈,哭一场,闹一场,最后还是会回到他身边。

苏清颜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琥珀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像结了冰的湖面:“我没闹。”

她转身离开,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一声,又一声,像在敲碎过去三年的荒唐。

走出陆氏大厦时,暴雨倾盆而下,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顺着脸颊滑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抬头望着顶层那盏依旧亮着的灯,突然觉得,没有这座牢笼,天空原来这么广阔。

雨水模糊了视线,她却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发颤,引来路人奇怪的目光——他们哪里知道,她是在庆祝自己终于从寒冬里逃了出来。

三个月后,苏清颜将最后一箱设计稿搬进loft工作室时,梧桐叶正簌簌落在窗台,像一封封迟到的信。

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墙面是刚刷的米白色,地板是浅灰色的实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上切割出明亮的几何形状。空气里有乳胶漆的味道,混着窗外的桂花香,闻起来很干净。

她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铂金戒指在阳光下闪了闪,然后“叮”的一声掉进首饰盒里。那声音清脆得像冰块碎裂,仿佛卸下的不是三年婚姻,而是一层早已结痂的旧伤。

最初的两个月,她像株脱水的植物,把自己关在租来的公寓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房间里弥漫着外卖盒的酸腐味和咖啡的焦苦味。

她不接电话,不回消息,手机调成静音扔在沙发角落,屏幕上堆满了未读的信息——有父亲的,有朋友的,还有陆泽渊的。她不想看,也不想管,只想把自己埋进黑暗里,像鸵鸟一样逃避现实。

直到某天清晨,她被窗外的鸟鸣惊醒。那声音清脆得像风铃,一下下敲在她的心上。她犹豫了很久,终于伸手拉开了窗帘——阳光猛地涌进来,刺得她眯起了眼。

窗外的梧桐树叶绿得发亮,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流动的画。楼下有晨跑的人,穿着荧光绿的运动服,脚步轻快;有推着婴儿车的老人,哼着不知名的童谣;有背着书包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追赶着一只橘猫——世界从未因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转动,只有她还困在原地。

那天下午,她去了闺蜜许蔓的画廊。许蔓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少数知道她婚姻真相的人。

画廊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颜料的味道,墙上挂着抽象派的画作,色彩浓烈得像要溢出来。看见苏清颜苍白憔悴的样子,许蔓没多说什么,只是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崭新的画具箱,推到她面前:“上个月去巴黎看展,顺手买的,觉得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