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我头也未抬,声音轻得像落雪,“去库房把那批次等的琉璃耳环取出来,赏给各院仆妇。告诉她们,是柳姑娘心善,特意让账房寻出来给大家添妆的。”
春桃垂首应是,脚步轻悄地退了出去。
我摩挲着账本边角,眼底的冷意更深——苏凝霜既要找琉璃,我便给她送上门去。
三日后,春桃果然来报:苏凝霜在假山石旁“捡到”了一只琉璃耳环,夜里趁着月色溜出了西跨院。
我听着暗卫传回的动静,唇角笑意未减。
她怕是没瞧见,假山后那株老槐树下,暗卫的刀光比月色还冷;更没察觉,那只耳环内侧,我早让工匠用细针刻了个极小的“州”字,针尖划过时特意顺着纹路磨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凹槽——那方向,正是南州码头。
与此同时,南州酒厂的消息也传了回来。
我站在酒坊的蒸馏器旁,看着琥珀色的酒液顺着竹管缓缓流入陶坛,像极了南象国皇室专供的“蜜露”。
掌柜的在一旁候着,大气不敢出。
我转头对他低语,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按计划,把这批甘蔗酒装坛封好,亲自给户部侍郎李大人送去。记住,送酒时要‘无意’提起,这是用‘南象国秘方’酿的,据说能解百毒——尤其是南疆战场上常见的瘴气之毒。”
掌柜的眼神一亮,忙躬身应下:“小的明白。”
我望着陶坛里晃动的酒液,指尖轻轻敲击着坛身。
苏凝霜捡到耳环后定会去南州码头,而码头那艘“药材船”的消息,很快就会顺着她这条线,传到李嵩耳朵里。
他本就与南象国暗通款曲,又觊觎南象国的“解毒秘方”,见到这坛“南象国秘方酒”,岂会不起疑心?
我要的,从来不是只揭穿苏凝霜一个细作。
她这颗棋子,我要用来钓的,是藏在朝堂深处的那条大鱼——户部侍郎,李嵩。
账房的算盘声从外间传来,清脆得像在为这场棋局敲着节拍。
我拿起那本记着酒厂投产日期的账本,在“南州”二字上又重重画了个圈,墨色晕开,像一张悄然收紧的网。
苏凝霜“种菜”的第十日,终于在假山石下挖到了一个油纸包。她连夜将密信送出,却不知信上的“甘蔗酒配方”早已被调包。
真正的配方里,多了一味“迷迭香”,而这味药,恰好是南象国皇室的致命过敏源。
我站在酒坊的酒窖里,看着一排排贴着“南象国贡酒”标签的酒坛,对红姑笑道:“告诉南州知府,就说南象国商队想用假配方骗我的酿酒技术——这‘赃物’,我替他收下了。”
而西跨院里,苏凝霜还在对着那片“迷迭香”叶子发呆,浑然不知自己早已成了沈清辞棋盘上,最锋利的一把刀。
5.胭脂铺的眼线
醉春风后院的脂粉香甜得发腻。红姑用银簪挑着“醉流霞”调脂色,铜镜映出屏风暗纹——那是我画的情报图,每朵牡丹都标着眼线位置。
“青禾今早梳了双环垂珠髻。”她将胭脂入玉盒,声压得极低,“按暗号,选秀定在三月后,圣上要从世家女里择贵妃。”
我转着狼毫,账本上“高档胭脂备货单”已记到第三页。抬眼望向窗外:“让库房把点翠眉黛、鲛人泪珍珠粉搬出来,价翻一倍,只卖给三品以上官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