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拼了命地在垃圾场里刨食,挣来的钱,一大半都喂给了这个嗡嗡作响的铁罐子。
我趴在医疗舱上,看着妹妹的脸。她长得很像我娘,很清秀。就算在睡梦里,她的眉头也总是微微地皱着。我知道,她很疼,但她从来不说。
我把手贴在冰冷的舱盖上,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温度传给她一样。
“瑶瑶,”我小声说,“哥今天……捡到了一个好东西。一个大家伙。等哥把它修好了,咱们就有钱了。到时候,哥带你离开这个破地方,去一个有真的太阳,有蓝天白草的星球。”
妹妹的眼睫毛动了动,好像听到了我的话。
我笑了笑,给她掖了掖被角。虽然隔着一层舱盖,但我还是习惯性地做这个动作。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嘀嘀”地响了两声。
我低头一看,是一条催款通知。
“尊敬的凌川先生,您的妹妹凌瑶女士,本期医疗维生费用共计三万信用点,已于今日出账,请于24小时内缴清。逾期,我们将按规定,中断维生服务。”
发信人,是天星重工医疗部。
我看着那串数字,刚刚因为修好机甲手臂而燃起的一点点希望,一下子就被浇灭了。
三万。
就算我把整个修理厂的零件都卖了,也凑不够这个数。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6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一阵“砰砰砰”的砸门声给吵醒了。
我昨晚在“镇魂”旁边凑合了一宿,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根本没睡踏实。被这声音一惊,我“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
砸门的声音又响又横,一点礼貌都没有。
我心里头“咯噔”一下,知道是谁来了。
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大门口,拉开了那扇吱吱呀呀的铁皮门。
门口站着五六个男人。一个个歪戴着帽子,斜叼着烟,穿得流里流气。为首的那个,是个瘦高个儿,小眼睛滴溜溜地转,看人的时候总像是在算计什么。
他叫王冲,因为长得贼眉鼠眼,所以这一片儿的人都管他叫“耗子眼”。
耗子眼是这附近一个不大不小的帮派头子。他们不干别的,就专门找我们这些在垃圾场讨生活的拾荒匠和修理工,收所谓的“保护费”。
“哟,凌川啊,”耗子眼吐掉嘴里的烟屁股,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睡得挺香啊?哥哥们都站半天了。”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怎么着,不欢迎啊?”耗子眼拿手指头戳了戳我的胸口,“这个月的份子钱,该交了吧?看你这厂子最近也没啥生意,哥哥我给你打个折,五千信用点,拿来吧。”
五千。
他张嘴就要五千。我上个月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刨去成本,也就能剩下两三千。
我眉头皱了起来:“我没钱。”
“没钱?”耗子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夸张地笑了起来,“凌川,你跟我装傻是不是?谁不知道你小子手艺好,藏了不少好东西。别废话,赶紧拿钱。不然,哥哥们可就得帮你找找了。”
他说着,就带着他那几个手下,大摇大摆地往我的修理厂里头走。
他们跟进了自己家一样,东看看,西摸摸。一个黄毛小子看到我刚凑齐的那些给“镇魂”用的零件,伸手就要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