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连滚带爬冲入府衙,声音发颤:“南陵王……起兵了!”
萧策正在校场点将,闻言手中马鞭应声而断。
“不可能。”他眯眼审视地图,“沈云澜粮草未齐,盟约未定,半年内绝无可能动手。”
可战书已至,八百里加急连发三道。南陵正式宣战,檄文洋洋洒洒,最后一句刺目惊心:
“夺人未婚妻,悖伦逆天,天地共诛之!”
满堂谋士面面相觑。
谢昭抚须沉吟:“世子妃出身孤寒,何来与南陵王定亲之说?此恐为污名借口。”
萧策未语,目光一沉,转身离去。
他知晓那枚玉扣的旧事。
三年前雪夜,苏清漪病卧床榻,他翻检旧物时,曾见一枚雕着并蒂莲的玉扣——据说是幼时许给南陵世子的信物。
后来苏清漪“病逝”,玉扣也随之消失。
如今这封战书,字字指向凌霜。
而她,恰是那个被选来替代苏清漪的人。
书房密议未散,凌霜已提着药篮走入伤兵营。
素裙低髻,眉目温顺如秋水。
几名受伤亲卫挣扎欲行礼,被她轻轻按住:“别动,伤口会裂。”
她低头换药,指尖稳得不见一丝颤动。
直到走入最角落的暗室,她才抬眼看向扫地老妪。
老妪摘下面皮——是韩七。
凌霜自袖中取出一枚玉扣递去。玉质寻常,但莲花缠枝的纹路,与当年那枚几乎无异。
“复刻的。”她声轻如羽,“你亲自送入南陵密道,务必让沈云澜亲手接到。”
韩七颔首:“他若不信?”
“他会信。”凌霜垂眸,唇角微扬,“一个替身王妃突然送出定情信物,不是求救,是什么?”
风不起,叶不落。而她这一手,已在千里之外点燃战火。
七日后,南陵正式出兵,三路并进,直扑北境咽喉。
与此同时,江湖传出消息:失踪多年的“夜鸦营”重现边关,专袭粮道,神出鬼没。
前线军情一日三报,萧策不得不亲自领兵出征。
临行前夜,他踏月走入凌霜院中。
烛火未熄,她正低头绣花,针线细密,图案赫然是他的玄鹰旗——黑底金羽,展翅欲飞。
“你为何绣这个?”他立于门边,声音低哑。
凌霜抬头,眼波清澈如初雪融水:“盼君早归。”
萧策凝视她良久,久到她指尖微僵,也未移开视线。
最终,他拂袖而去,未留一言。
马蹄声远去后,她剪断红线,轻轻一笑:
“你带走的是军队,我送你的,是整个乱局。”
夜风卷起残线,火盆中余烬明灭。
她望向窗外深空,喃喃:“这才刚开始。”
次日清晨,侍女打扫庭院,在绣架下发现那件未完成的护肩,小心翼翼捧起:“这可是世子妃熬了三个通宵……”
话音未落,凌霜缓步而出,凝视那抹玄鹰金羽,忽道:
“取火盆来。”
4 火焚玄鹰
萧策离府第三日,天光未透,霜气凝结。
凌霜披一袭素色斗篷踏出内室,步履从容。
几名侍女手捧绣架随行,那件未完工的玄鹰旗护肩静卧锦缎之上,金线勾勒的鹰影展翅欲飞,针脚细密,近乎完美。
“取火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