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祠堂寒夜

婚后第三日,天未亮透,霜气凝地。

凌霜被赵氏夫人以“冲撞祖灵”之名,罚跪祠堂。

寒石为席,冷风穿堂,炭火断供,汤药不入。

婢女战战兢兢递来薄毯,被管事嬷嬷一把掀翻:“世子妃身子弱?祖宗更经不起冲撞!”

这话传出去,是说她不敬先人。可凌霜心里清楚——前世此时,原主正是在这般“规矩”下受寒咳血,七日而亡。

死后萧策亲题碑文:“柔顺贤淑,命薄如纸。”字字惋惜,实则不过是在心头多垒一块对白月光的愧疚砖石。

这一世,她偏要活着走出这阴冷之地。

入祠前一个时辰,柳嬷嬷塞给她一枚温阳散,又以金丝帕掩面,在她肺俞穴飞针三下,封住寒气入络之路。

药力缓缓撑起体温,银针暗藏经脉,如一道无形屏障。

她跪得笔直,发髻未乱,唇色虽白,却纹丝未颤。

天将破晓,祠门轻响。

萧策来了。

玄袍裹身,步履无声。

他停在门边,目光落在她背影上,顿了片刻。

那脊梁挺得像一把不出鞘的刀,宁折不弯。

按理说,一个养在深闺的孤女,早该瘫软在地。

他未发一语,只淡淡扫过供桌前烧尽的香灰,转身离去。

消息当夜传遍内院——世子妃跪了一夜,竟未倒下。

赵氏夫人脸色铁青,再不敢轻易动手。

次日清晨,凌霜一身素红,亲自捧着一卷布防图走入书房。

北境三郡,粮道、兵哨、关隘标注清晰,连暗渠流向都无一遗漏。

那是她前世在他案头窥见的绝密军报,如今提前誊录呈上。

“妾虽出身卑微,愿为君分忧。”她垂眸轻语,声线温软,姿态谦卑,像极了那个曾在雪夜里抱病守灯的苏清漪。

萧策抬眼看向她,眸色微动。

他未接话,但当夜便命谋士谢昭彻查地图真伪。

谢昭何许人也?

一双眼睛能看穿十层伪装。

他不动声色,在凌霜每日必经的东厢廊下,故意遗落一封伪造军报,墨迹半干,内容关乎边关换防。

可凌霜走得极稳,脚步微顿,目光掠过纸角,随即移开。

她甚至未低头,只轻声吩咐侍女:“东厢廊下有猫屎,仔细别踩脏了鞋。”

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谢昭却听懂了。

那处养猫驱鼠,是他三日前写进幕府奏报的细节。

外人不知,她却知。

当夜,他叩响萧策房门:

“世子妃似有所察,行事缜密,不似寻常闺秀。”

烛影摇曳,萧策指尖轻叩案几,良久,低笑一声:

“若她真是她……倒也不算浪费这张脸。”

屋内,凌霜焚毁一页残稿。

火舌吞没墨迹,最后一行隐约可见:“南陵王,春叛。”

她的第一步棋,已悄然落下。

而就在这夜更深露重之际——

边关八百里加急信使,踏碎长街寂静,驰入城中。

雁门关外,烽烟未起,却已有两万精兵,悄然集结。

3 我送你的贺礼,是敌国大军压境

边关急报传来时,天刚破晓。

雁门关外不见烽烟,却有两万南陵铁骑悄然列阵——刀出鞘,马衔枚,如黑云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