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勒在窗边示意我过去。“看这里,”他指着窗台内侧一个不太明显的泥印,“鞋印,43码左右,户外靴的底纹。窗户锁被撬了,手法干净利落。”
我看向窗外,生锈的消防梯通向楼下黑暗的小巷。“他从这里进来的?”
“可能性很大。楼下巷子没监控,昨晚下过雨,泥地,脚印很多很乱,没法追踪。”
我强迫自己移动,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审视现场。目光扫过翻倒的家具,散落的物品,最后停留在地毯边缘,书桌的阴影下。一点微小的反光。
我用镊子轻轻夹起来——是一小片极薄的、透明的塑料碎片,边缘锐利,材质有点特殊,不像普通包装袋。
“艾米丽,这个。”
她接过去,对着光看了看:“奇怪……这像是一种特制密封袋的碎片?很薄,韧性好像很好。需要化验成分。”
我的心跳又开始加速。咖啡香、血腥味、混乱的现场、镜子上诡异的“正义”、专业的撬锁、奇怪的塑料片……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像是一场表演,但某个蹩脚的演员放错了道具。
悲伤和愤怒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但职业本能让我把它们死死压住。
我转过身,对米勒说,声音努力保持平稳:“查!所有和大卫最近有过来往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工作上的竞争对手,闹过不愉快的,还有……查查他的感情状况。那支写字的笔,还有这个塑料片,我要知道是哪儿来的!”
“是,头儿!”米勒立刻转身去安排。
我最后看了一眼那面破碎的镜子,那个血红色的单词像一只嘲讽的眼睛。
走出公寓,凌晨的冷风一吹,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拉面馆的玩笑言犹在耳,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谜团。
我必须找到那个混蛋。
(2)
回到局里,天刚蒙蒙亮。办公室的灯惨白地亮着,驱不散熬夜的疲惫和那股子萦绕不散的压抑感。咖啡机又坏了,大概是哪个家伙昨晚值夜班时瞎鼓捣的。空气里只剩下速溶咖啡粉的焦糊味和打印纸的冷气。
米勒把一沓刚打印出来的资料拍在我桌上,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响。 “头儿,初步问询了邻居。楼上301的老太太说昨晚十一点左右好像听到楼下有争吵声,听不清内容,但声音挺大。不过她说大卫偶尔会开派对放音乐,所以她当时没太在意,后来声音就没了。” 十一点左右。和老刘初步判断的死亡时间窗口有重叠。 “其他邻居呢?” “隔壁的出差了。对门的说睡得很死,什么都没听见。”米勒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监控那边碰壁了。公寓楼大门摄像头坏了快一周了,物业一直没修。周边路口的监控正在调,但范围太大,又是后半夜,筛起来是大工程。”
第一个突破口就堵死了。
“头儿!”一个年轻探员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手里拿着平板,“交通部那边刚传来一段周边路口的监控录像!凌晨十二点半左右,拍到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背着个黑色双肩包的人,从大卫公寓楼后巷那个方向快步走出来!身高体态符合初步判断!就是……就是脸完全被帽子遮住了,看不清!” 凌晨十二点半!这时间点卡在死亡时间估计的后段! “方向!他往哪个方向走了?”我立刻问。 “进了隔壁那条没有监控的老街……就消失了。” 嫌疑人就像一滴水汇入了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