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中的人，哪怕是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我几乎是凭着本能，用手指触摸了那串坐标。
下一刻，天旋地转。
当我恢复意识时，已经站在一座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宏伟建筑门前。它像是哥特式教堂、巴比伦空中花园和克苏鲁式噩梦建筑的混合体，高耸入云（如果那里还有“云”的话），大门是某种暗沉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无数挣扎、咆哮或沉睡的奇异生物。
门无声地滑开，一个穿着笔挺黑色制服、面色苍白如纸、笑容标准得像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胸前别着一个铭牌：经理，阿撒兹勒。
“欢迎来到终焉酒店，林澈先生。”他的声音平滑得没有一丝波澜，“恭喜您通过初步筛选。我是酒店的经理，阿撒兹勒。请进，我们谈谈入职事宜。”
我懵懵懂懂地跟着他走进酒店大堂。内部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穹顶高得看不到尽头，仿佛直接连接着星空。空气里是那种我后来才熟悉的混合气味。偶尔有形态各异的“生物”在大堂中走过，有的笼罩在光晕中，有的缠绕着阴影，有的则根本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几何形态。它们对我这个明显是“凡人”的存在投来漠然或好奇的一瞥。
阿撒兹勒将我带到一个安静的偏厅，递给我一本厚厚的、封面是某种黑色皮革的册子。
《终焉酒店员工守则》
“这是酒店的根本大法，林澈先生。”阿撒兹勒的笑容不变，“请您务必仔细阅读，并严格遵守。尤其是第一条。”
我翻开守则，第一条用加粗的字体写着：
【第一条：绝对满足客人提出的一切需求。无论该需求看似多么不可能、不合理或具有破坏性，员工必须竭尽所能实现。客人的满意度是酒店存在的唯一意义。】
我抬起头，喉咙发干：“一切……需求？”
“一切。”阿撒兹勒确认道，“无论是想要一颗恒星作为夜灯，还是需要仇敌的灵魂作为收藏品，或者仅仅是渴望聆听一段早已失落的文明挽歌。满足他们，是你的工作。”
“那如果……我做不到呢？”
阿撒兹勒的笑容似乎扩大了一毫米，但眼神依旧冰冷：“守则第三十七条：未能满足客人合理需求者，将视为违约。违约后果……您不会想知道的。”
他顿了顿，指了指守则最后一页：“当然，酒店也给予员工希望。看到最后一条了吗？”
我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最终条：成功服务并满足999位客人的需求后，该员工可获得‘自由’，并得到酒店给予的一份丰厚馈赠，返回其原属世界（若该世界仍存在）。】
999位客人……自由……回家……
这几个字眼像火焰一样灼烧着我的眼睛。灾变后的残酷生存早已磨灭了我大部分情感，但“回家”的诱惑，哪怕渺茫，也足以让我铤而走险。
“我……需要做什么？”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问。
“签下这份契约即可。”阿撒兹勒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卷古老的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笔尖是暗红色的，仿佛蘸满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