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种好了，孤零零、歪歪扭扭地立在那儿，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王主任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急匆匆走了。邻居们也都散了，只有老张，还站在树前，点了根烟，眯着眼盯着那棵树看，眼神有点直勾勾的。
我回家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阴天的光线下，那棵怪树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扭曲地贴在地上，像一道狰狞的疤痕。
（二）
怪事是从种下树苗的第二个晚上开始的。
那天晚上我睡得正沉，迷迷糊糊中，就听见一阵声音。
“嚓……嚓……嚓啦……”
声音很轻，很慢，一下，又一下，非常有规律。像是有人用指甲，或者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下下地刮擦着玻璃。
我住的卧室窗户，正好对着楼门口，也就是那棵树的方向。
一开始我以为是风刮树枝的声音，没太在意。但那声音持续不断，不轻不重，就这么固执地响着，搅得人心烦意乱。我挣扎着爬起来，掀开窗帘一角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的，路灯昏暗的光线下，楼前空荡荡的，那棵新种的树只是一个模糊的黑影，根本没碰到我的窗户。
“嚓……嚓啦……”
声音又来了！这次听得更真切，确实是指甲刮过玻璃的那种尖锐又涩滞的摩擦声，听得我牙根都酸了。
我有点恼火，以为是哪个邻居家的孩子在恶作剧，或者是谁家的猫狗没管好。我打开窗户，探出头去，压低声音吼了一句：“谁啊？大半夜的干嘛呢！”
声音戛然而止。
夜风吹过，带着一股凉意，楼前静悄悄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只有那棵怪树，在黑夜里静默地立着，墨绿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一只只窥探的眼睛。
我骂骂咧咧地关上窗户，回到床上。可刚躺下没多久，那“嚓嚓”声又幽幽地响了起来，这次，好像离窗户更近了点。
那一夜，我几乎没怎么合眼。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出门，在电梯里碰到住我楼下的刘婶。刘婶脸色也不太好，看见我就说：“小陈啊，你昨晚听见没？好像有啥东西在刮墙皮？吱嘎吱嘎的，响了大半宿！”
我心里一沉，看来不是我一个人听见了。
接下来几天，每到深夜，那诡异的刮擦声准时响起。业主群里开始有人抱怨，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刮窗户，有的说是刮楼道门，还有的说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抠自家的大门。但共同点是，只要有人开窗或者开门查看，声音立刻消失，外面什么都没有。
恐惧像无声的瘟疫，开始在三号楼里蔓延。有人提议报警，但警察来了两次，巡逻一圈，啥也没发现，只能说是野猫野狗或者心理作用。
最后还是老张出了个主意，说他在单位管过安保，认识装监控的，自费在楼门口正对那棵树的位置，装了一个高清摄像头。
摄像头装好的头两天晚上，异常地安静，那折磨人的刮擦声竟然消失了。大家刚松了口气，觉得可能是装了监控起了震慑作用。
第三天早上，老张在群里发了一段监控视频，说：“各位邻居，好像拍到点东西，大家看看认不认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