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小区植树节，非要在楼门口种下一棵从百年老墓边挖来的怪树。物业说能镇宅旺运，可自打树种下，夜里总能听见指甲刮玻璃的声音。直到监控拍到，那棵树下，每晚都站着一个人，正一下下用指甲抠着树皮。而那个人，竟然是我们已经失踪了三天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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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们幸福里小区，说起来名字挺吉利，可年头久了，啥幸福劲儿也磨得差不多了。尤其是我们三号楼，位置最靠里，一天里头见不着几个小时太阳，到了夏天，楼道里都泛着一股子潮乎乎的霉味。
今年开春，物业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批树苗，说要搞什么“绿色家园”植树节，每个楼栋自己认领一棵，种在楼前屋后，算是增添点“生机”。
消息在业主群里不疼不痒地滚了几下，没几个人搭茬。最后，还是住一单元的老张跳出来张罗。老张这人，退休没多久，以前好像是在哪个单位当个小领导，闲不住，爱管事，嗓门也大。他在群里@了所有人，说这是好事，美化环境，利人利己，就定在周六上午，每家最好出个人。
周六那天，天阴得厉害，灰蒙蒙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本来不想去，被老婆念叨了两句“远亲不如近邻”，还是不情不愿地下了楼。
楼下已经聚了七八个人，大多是些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物业的王主任也来了，腆着个啤酒肚，指挥着两个保安从一辆破三轮车上往下搬树苗。
看到那棵树苗的时候，我心里就咯噔一下。
那树苗长得是真别扭。不高，也就一米多点，但枝干扭曲得厉害，像是个疼得蜷缩起来的人。树皮是那种暗沉沉的灰褐色，皱巴巴的，裂开无数细密的口子，猛一看不像树，倒像是从哪儿扒下来的一块老树皮随便裹在了棍子上。最怪的是它的叶子，稀稀拉拉没几片，颜色是一种极不正常的墨绿，绿得发黑，油亮亮的，透着一股邪气。
王主任搓着手，脸上堆着笑，语气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各位邻居，咱们三号楼有福了啊！这棵树，可不是一般的树苗，是珍稀品种，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
有人问是啥品种，王主任含糊其辞，只说：“反正好东西就是了，是从……呃，一个很有年头的地方移过来的，据说傍着百年老墓长的，吸足了地气，最能镇宅旺运！”
“墓边上的？”站在我旁边的李阿姨小声嘀咕了一句，“听着咋这么瘆得慌……”
老张却来了精神，嗓门洪亮：“听见没？镇宅旺运！王主任这是给咱们楼请宝贝来了！赶紧的，找个好地方种下！”
最后选定的位置，就在三号楼正门右手边，不到五步远的一块空地上。那儿原本放着几个废弃的花盆，常年长满杂草。
挖坑的时候，我就觉得那地方的土不对劲，颜色特别深，黑得发亮，而且特别黏，铁锹插进去，带出来的土腥味浓得呛鼻子，那味道……不像是寻常的泥土，倒有点像……腐烂的木头混着某种说不出的陈旧气息。
老张干得最卖力，额头上都见了汗。他把树苗小心翼翼地放进坑里，亲手扶着，让我们填土。填土的时候，我无意中碰到那树苗的枝干，冰凉冰凉的，硬得像是铁棍，完全没有植物该有的韧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