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皱眉:“皇后,朕说过...”
“臣妾的父亲战死沙场,”她打断他,声音颤抖却清晰,“兄长下落不明。陛下可知情?”
赵烨眼神微闪:“镇北王轻敌冒进,理当承担后果。”
“轻敌冒进?”上官明棠笑了,笑声凄厉,“父亲用兵三十年,从未有过败绩!为何此次会中伏?为何粮草迟迟不到?为何援军按兵不动?”
苏棠柔声插话:“皇后娘娘,军国大事岂可妄议...”
“本宫在与陛下说话!”上官明棠厉声斥责,凤眸锐利如刀,“贵妃莫非也要干政?”
苏棠委屈地看向赵烨,帝王顿时沉下脸:“上官明棠,注意你的身份!”
“臣妾的身份?”她一步步走上前,朝服上的金凤振翅欲飞,“臣妾是陛下明媒正娶的皇后!是上官家嫡女!如今父亲尸骨未寒,兄长生死未卜,陛下不为忠良伸冤,反而听信谗言禁足中宫!这就是陛下的为君之道吗?”
赵烨猛地起身,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上官明棠踉跄一步,嘴角渗出血丝。九凤金冠歪斜,一缕黑发散落额前。
“陛下...”她抬眼看他,眼底最后的光熄灭,“您还记得大婚那日说过什么吗?”
赵烨手指微颤,别开视线:“拖下去。”
侍卫上前架住上官明棠,她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拖行。经过苏棠身边时,她轻声道:“贵妃娘娘,这后宫很大,小心迷了眼。”
苏棠脸色微变,下意识护住小腹。
当晚,圣旨下达:皇后上官氏,德行有亏,顶撞圣颜,即日起废去后位,打入冷宫。
冷宫比想象中更破败。蛛网密布,门窗透风,连最基本的御寒之物都稀缺。
素心掏空钱袋才换来一床旧棉被,哭着为她铺床:“娘娘金枝玉叶,何曾受过这种苦...”
上官明棠望着窗棂外的四方天空,声音平静:“以后唤我小姐吧。”
废后第一年冬,格外寒冷。炭火不足,食物粗粝,上官明棠日渐消瘦。
偶尔有消息从墙外传来:上官家通敌案查无实据,但世子上官明轩始终下落不明;苏棠晋皇贵妃,代掌六宫;陛下率军亲征,大败北狄...
素心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却见她只是静静听着,无喜无悲。
只有一次,当听说赵烨在战场上遇刺,是苏棠为他挡了一箭时,上官明棠轻笑出声。
“真是情深义重。”她语气讥诮,指尖却深深掐进掌心。
废后第二年春,苏棠来冷宫“探望”。
皇贵妃锦衣华服,环佩叮当,与破败环境格格不入。
“姐姐近来可好?”苏棠用帕子掩着口鼻,仿佛嫌这里污浊。
上官明棠正在抄写佛经,头也不抬:“皇贵妃走错地方了,冷宫没有你的姐姐。”
苏棠也不恼,笑吟吟地走近:“妾身是来给姐姐报喜的——妾身又有了身孕,陛下说,若是皇子,便立为太子。”
笔尖一顿,墨迹污了经文。
“那便恭喜了。”上官明棠继续运笔,字迹稳如磐石。
苏棠突然压低声音:“姐姐可知,为何陛下如此厌弃上官家?”
上官明棠终于抬眼。
“因为啊,”苏棠笑得甜美,“陛下始终认为,当年在慈宁宫偏殿与他春风一度的是我。那支他留下的白玉簪,可是我亲自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