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个职位没有了。”老刘避开我的目光，“公司会成立一个新的战略项目组，由…由总部派来的实习生，张薇薇，暂时负责。你的工作，主要是宏远这个项目，后续的跟进和交接，会由她来接手。”
张薇薇？那个来了不到三个月，每天妆容精致，开着mini cooper上下班，据说是集团某位董事的姑娘？我见过她几次，汇报工作时PPT做得花里胡哨，但对业务细节一窍不通。由她接手？暂时负责？
一股血猛地冲上头顶，但我硬生生压了下去。不能失态。我甚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大概比哭还难看的笑：“刘总，我不太明白。宏远的合同是我拿下的，这个时候把我调开，让一个实习生接手？这不合逻辑吧。而且，我的岗位取消，我本人呢？”
老刘叹了口气，身体往后靠了靠，仿佛这样能离我的质问远一点：“李默，你是公司的老臣子了，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公司不会亏待你。新的安排是，你调到客服部，担任高级客服专员，职级…会相应调整。薪资方面，也会按照新岗位来。”
客服部？高级客服专员？从销售副总监，到一个处理投诉和咨询的客服？这已经不是优化，是流放了。职级调整，薪资按新岗位，意思就是降职降薪。
我看着老刘，这个我跟着打了多年江山的上司，此刻他的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我想起上个月，他还拍着我的肩膀说，“李默，好好干，等这个季度过去，我给你争取升总监。”原来画的大饼，还没出炉就已经馊了。
“这是最终决定？”我问，声音干涩。
“董事会的决定。”老刘把“董事会”三个字咬得很重，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通知我明天发邮件公布。我先跟你通个气，希望你…能理解公司的难处，顾全大局。”
大局？就是牺牲我一个，讨好某个董事的侄女？就是用我辛苦签来的合同，给关系户铺路？我心里翻江倒海，羞辱，愤怒，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冲破喉咙。但我只是点了点头，站起身。
“我知道了。刘总，没什么事，我先下班了。”
我转身离开，脚步稳得不像话。直到走出公司大楼，晚风夹杂着城市的喧嚣扑面而来，我才感觉那股支撑着我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我靠在冰凉的玻璃幕墙上，看着眼前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整个世界热闹而陌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晓琳发来的微信：“老公，下班了吗？笑笑说想吃你做的红烧排骨了。”
我看着那条信息，鼻子猛地一酸。红烧排骨。我原本计划着，今晚回家，要轻描淡写地告诉晓琳合同搞定了，然后系上围裙，给女儿做她最爱吃的菜。现在，一切都变了味。
（三）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地铁坐过了站，走路像踩在棉花上。打开家门，一股温暖的饭菜香飘来。笑笑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过来抱住我的腿：“爸爸爸爸，我的小乌龟今天好像不开心，是不是也想吃红烧排骨呀。”
晓琳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脸上带着笑：“回来了？今天好像比平时晚一点，宏远那边有进展了？”她总是这样，对我工作上的事很上心。
我挤出一个笑容，弯腰抱起笑笑，用胡子茬轻轻扎她的小脸，惹得她咯咯笑。“嗯，有点事耽搁了。”我含糊地应着，不敢看晓琳的眼睛，“排骨买了吗？我这就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