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皇帝下旨:三日后,镇北将军启程,不得延误。

牡丹站在廊下,看男人披甲。玄铁重铠,衬得他肩更宽,腰更窄,杀气冲霄。她忽然喊:"蒋长扬——"

男人回头。

她赤脚奔过去,把连夜缝好的香囊拍进他掌心,"里面装了'醉红颜',危急时捏碎,能迷千军。"

蒋长扬收拢五指,"好。"

"还有——"她踮脚,亲他下巴,"脚臭也得活着回来,不然我就改嫁,天天让人熏你牌位。"

男人笑,俯身重重亲她额头,"放心,阎王嫌我臭,不收。"

朝阳升起,铁骑出京。牡丹站在城门上,看那人背影越来越小,却背脊笔直,像一柄插在北疆的枪。

风卷起她裙摆,花香洒满长街。她轻声:

"蒋长扬,我等你。"

"等你回来,一起臭一辈子。"

……

蒋长扬走的当夜,牡丹就把自己关进祠堂。

门一闩,烛火“噗”地跳成绿芯子,照得满屋牌位像排队吃瓜。

她把袖里的小铁盒摆上桌,“咔哒”掀开——里面整整齐齐十根香,颜色红得发腥,像兑了人血。

“娘,我找到汾王妃的味了。”

她声音轻,却冷得发颤:“当年她拿‘引魂’毒你,如今我让她自己嘬个够。”

外头打更的刚敲子正,阿九蹲在窗根下,急得抓墙。

“姑奶奶,您可别闹!将军前脚走,您后脚玩火,要是出点岔子,他回来得把我剁了喂狗!”

“怕什么。”牡丹推门,袖口一扬,绿火顺着香头“呲”地窜成一条线,“我烧的是香,又不是皇宫。”

阿九瞅那烟,鼻尖一痒,眼泪鼻涕齐飞:“这啥味?咋这么苦?”

“苦就对了。”牡丹拿火折子点点他眉心,“汾王妃害我娘咳血三年,我让她一夜尝够。”

阿九吓得当场跪:“您要单枪匹马闯王府?带我一个!不,带一队!”

“带人多臭。”牡丹把香盒扣上,抬脚走人,“我一个人,味儿才纯。”

汾王府,夜宴正酣。

舞姬水袖翻飞,丝竹声里混着脂粉,浓得呛鼻。

主位上,汾王妃云鬓高挽,一碗参汤刚递到唇边,忽地皱眉:“什么味?”

管家狗腿上前:“回王妃,新熏的‘雪中春信’,淡雅——”

“雅你娘!”王妃鼻子抽搐,猛地打了个喷嚏,参汤洒满前襟。

就在此时,婢女跌跌撞撞冲进来:“不好了!府外走水啦!”

火没着,烟先至。

一股赤红香雾顺着门缝钻进来,像蛇,见缝就钻。

众人一嗅,当场咳成一片,眼泪鼻涕横飞。

“引魂香?!”王妃脸色煞白,手指发抖,“谁!谁带进来的!”

牡丹踩着瓦,迎风立。

夜风吹得她衣袂猎猎,像一面黑旗。

她指尖捏着半截红香,轻轻弹了弹灰:“王妃,别来无恙?这味熟吧?当年你送我娘,如今我回礼。”

“顾牡丹?!”王妃尖叫,“抓住她!”

护院蜂拥而上。

牡丹旋身,袖中白雾炸开——“醉红颜”。

扑通!扑通!人高马大的汉子像割麦,瞬间倒一片。

她跃下高墙,足尖点地,一步步走近王妃。

鞋底踩过青砖,“哒哒”脆响,像催命鼓。

“别怕。”她笑,声音糯得像蜜,却冷得发刺,“这香不致命,就是让你咳三年,夜夜梦见被你害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