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下旨:三日后,镇北将军启程,不得延误。
牡丹站在廊下,看男人披甲。玄铁重铠,衬得他肩更宽,腰更窄,杀气冲霄。她忽然喊:"蒋长扬——"
男人回头。
她赤脚奔过去,把连夜缝好的香囊拍进他掌心,"里面装了'醉红颜',危急时捏碎,能迷千军。"
蒋长扬收拢五指,"好。"
"还有——"她踮脚,亲他下巴,"脚臭也得活着回来,不然我就改嫁,天天让人熏你牌位。"
男人笑,俯身重重亲她额头,"放心,阎王嫌我臭,不收。"
朝阳升起,铁骑出京。牡丹站在城门上,看那人背影越来越小,却背脊笔直,像一柄插在北疆的枪。
风卷起她裙摆,花香洒满长街。她轻声:
"蒋长扬,我等你。"
"等你回来,一起臭一辈子。"
……
蒋长扬走的当夜,牡丹就把自己关进祠堂。
门一闩,烛火“噗”地跳成绿芯子,照得满屋牌位像排队吃瓜。
她把袖里的小铁盒摆上桌,“咔哒”掀开——里面整整齐齐十根香,颜色红得发腥,像兑了人血。
“娘,我找到汾王妃的味了。”
她声音轻,却冷得发颤:“当年她拿‘引魂’毒你,如今我让她自己嘬个够。”
外头打更的刚敲子正,阿九蹲在窗根下,急得抓墙。
“姑奶奶,您可别闹!将军前脚走,您后脚玩火,要是出点岔子,他回来得把我剁了喂狗!”
“怕什么。”牡丹推门,袖口一扬,绿火顺着香头“呲”地窜成一条线,“我烧的是香,又不是皇宫。”
阿九瞅那烟,鼻尖一痒,眼泪鼻涕齐飞:“这啥味?咋这么苦?”
“苦就对了。”牡丹拿火折子点点他眉心,“汾王妃害我娘咳血三年,我让她一夜尝够。”
阿九吓得当场跪:“您要单枪匹马闯王府?带我一个!不,带一队!”
“带人多臭。”牡丹把香盒扣上,抬脚走人,“我一个人,味儿才纯。”
汾王府,夜宴正酣。
舞姬水袖翻飞,丝竹声里混着脂粉,浓得呛鼻。
主位上,汾王妃云鬓高挽,一碗参汤刚递到唇边,忽地皱眉:“什么味?”
管家狗腿上前:“回王妃,新熏的‘雪中春信’,淡雅——”
“雅你娘!”王妃鼻子抽搐,猛地打了个喷嚏,参汤洒满前襟。
就在此时,婢女跌跌撞撞冲进来:“不好了!府外走水啦!”
火没着,烟先至。
一股赤红香雾顺着门缝钻进来,像蛇,见缝就钻。
众人一嗅,当场咳成一片,眼泪鼻涕横飞。
“引魂香?!”王妃脸色煞白,手指发抖,“谁!谁带进来的!”
牡丹踩着瓦,迎风立。
夜风吹得她衣袂猎猎,像一面黑旗。
她指尖捏着半截红香,轻轻弹了弹灰:“王妃,别来无恙?这味熟吧?当年你送我娘,如今我回礼。”
“顾牡丹?!”王妃尖叫,“抓住她!”
护院蜂拥而上。
牡丹旋身,袖中白雾炸开——“醉红颜”。
扑通!扑通!人高马大的汉子像割麦,瞬间倒一片。
她跃下高墙,足尖点地,一步步走近王妃。
鞋底踩过青砖,“哒哒”脆响,像催命鼓。
“别怕。”她笑,声音糯得像蜜,却冷得发刺,“这香不致命,就是让你咳三年,夜夜梦见被你害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