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步步走向他,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那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伐之气,是这侯府的靡靡之音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的。
“三年前,我爹兄战死,陛下怜我孤苦,为你我赐婚。”
“我以为,你陆子谦是满腹经纶的状元郎,是能与我共担风雨的良人。”
“我为你收敛锋芒,为你学习女红,为你管理中馈,将偌大的护国公府的家底都贴补了部分你这虚有其表的侯府!”
“我做得还不够吗?”
“可你呢,一边享受着我沈家带来的权势便利,一边嫌弃我身上有武人的粗鄙,转头就去与你这‘红袖添香’的才女风花雪月,暗结珠胎!”
“如今,更是将这丑事摆上台面,在中秋家宴上,逼我接纳他们母子?”
我的声音越来越冷,每说一句,陆子谦的脸色就白一分。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因为,我说的,句句属实!
我走到他面前,目光越过他,落在他身后那娇怯的林清婉身上。
“你想要这侯府夫人的位置?”
林清婉被我的眼神吓得一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慌忙摇头。
我嗤笑一声,从发髻上,缓缓拔下一支赤金点翠的凤尾簪。
这是我出嫁时,侯府老夫人送的,代表着正室主母的尊荣。
“好,我成全你。”
我手腕一翻,在所有人惊恐的尖叫声中,用簪尖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顺着掌心滴落。
我抬起带血的手,一字一顿地宣告:
“我,沈倾,今日在此,以我沈家列祖列祖及战死父兄之名起誓!”
“自今日起,与永安侯陆子谦,恩断义绝,一别两宽!”
“从此,婚书作废,和离,放夫!”
说完,我将那沾血的凤簪,狠狠掷于地上!
“这侯府的富贵荣华,连同你陆子谦这个人,我沈倾——”
“不要了!”
2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陆老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骂道:“一个女人,竟敢提和离?你离了侯府,还能去哪?你沈家如今就剩你一个孤女,你……”
她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两名身着玄甲、腰佩长刀的亲兵,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挡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他们是我护国公府最后的亲卫,沈家军的血脉。
我爹曾说,沈家军,只听帅令。
而我,就是沈家军如今唯一的主人。
“沈忠,沈义。”我淡漠地开口。
“属下在!”二人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我的甲,带来了吗?”
“回禀小姐,您的‘惊鸿’甲,早已擦拭干净,在此等候!”沈忠从身后取出一个沉重的包裹,双手奉上。
陆子谦的瞳孔骤然一缩。
“沈倾,你要做什么?你还嫌今晚不够丢人吗?”
他上前来想拉我,却被沈义不动声色地挡住。
“滚开!”陆子谦怒斥。
沈义面无表情,身形如山,纹丝不动。
我没有理会陆子谦的叫嚣,转身走向偏厅。
沈忠沈义紧随其后,为我护法。
我当着他们的面,毫不犹豫地开始解下身上这身繁复华丽的侯府主母礼服。
金丝鸾鸟纹的云锦外袍,被我随手扔在地上,如同丢弃一件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