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也没办法啊！”薇薇的声音也带着委屈，“这个项目关系到我的晋升，我不能掉链子。再说，不是有护工吗？还有你在，我放心。”
“放心？”赵淑芬苦笑了一声，“我这膝盖，走路都费劲，怎么照顾你爸？护工再好，能比得上亲人吗？”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然后传来薇薇疲惫的声音：“妈，我知道了，我尽量赶回来。先这样，我要开会了。”
电话挂了，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赵淑芬握着手机，手一直在抖。她走到病床边，看着马卫国，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老马，对不起，是我没教好薇薇……”
马卫国睁开眼，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不怪你，也不怪薇薇。是我们老了，跟不上她的节奏了。”
他想起薇薇小时候，第一次学骑自行车，摔得膝盖流血，却非要他扶着再骑一次。那时候他的腰还很结实，能扶着自行车跑遍整个家属院。现在，他连站起来都困难，更别说扶着薇薇了。
护工小张走过来，递给赵淑芬一张纸巾：“赵姨，您别难过。薇薇姐肯定也想回来，就是工作太忙了。我听说大城市的年轻人都这样，压力大。”
赵淑芬点点头，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是啊，压力大。可再大的压力，也不能忘了家啊。”
中午的时候，马卫国的妹妹马卫红来了。她拎着一袋子水果，一进病房就开始抱怨：“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薇薇呢？怎么不见她？”
“她出差了，下周一回来。”赵淑芬说。
“出差？”马卫红皱起眉头，“我看她就是不想回来！上次我给她打电话，让她回来看看你，她说忙，结果我在朋友圈看到她跟朋友去吃火锅了！”
马卫国的脸一下子白了。他拿出手机，颤抖着手打开朋友圈——薇薇的朋友圈设置了分组，他和赵淑芬看不到。可马卫红把截图发给他了，照片里，薇薇和几个同事坐在火锅店的包厢里，笑得很开心，桌子上摆着满满的火锅和饮料。
“她……她什么时候去的？”马卫国的声音抖得厉害。
“就昨天晚上，你疼得直冒汗的时候。”马卫红说，“哥，你说你图什么？辛辛苦苦把她养大，供她上大学，她倒好，翅膀硬了，就不认爹妈了！”
赵淑芬连忙拉了拉马卫红的胳膊：“别说了，薇薇可能是忙完工作才去的。”
“忙完工作？”马卫红甩开她的手，“工作再忙，能比她爹的命还重要？我看她就是被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迷了眼，忘了自己是谁了！”
马卫国没说话，只是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泛白了。他的腰又开始疼了，这次不是生理上的疼，是心里的疼，比腰上的疼还要厉害，像有把钝刀子在慢慢割。
他想起薇薇小时候，最喜欢吃他做的红烧肉。每次他做红烧肉，薇薇都会搬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等着第一块肉出锅。那时候他总说，等薇薇长大了，他要天天给她做红烧肉。
可现在，薇薇长大了，却再也没吃过他做的红烧肉了。她宁愿和同事去吃火锅，也不愿意回家看看他这个躺在床上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