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我先去接孩子啦,改天再来谢您!" 她挥了挥手,宝马车轻快地驶远,裙摆飘动的样子还留在我脑子里。我盯着手机里那个崭新的联系人,手心比刚才的伤口还烫,连指尖都在发麻。

小白凑过来,挤眉弄眼:"师傅,这姑娘长得真好看,跟仙女似的。您刚才脸都红透了!"

"少废话,把剩下的活儿干完。" 我揣起手机,蹲回卡车旁边,可手里的扳手怎么也握不稳。脑子里全是她递纸巾时的样子,还有那句软乎乎的"您手流血了"。

正愣神,一辆黑色SUV慢悠悠开过来,车窗降下,露出张油腻的脸——张富贵叼着烟,金链子在脖子上晃悠,眼神阴恻恻地扫过我:"陈钢铁,生意不错啊,都接起豪车了?"

我没理他,他却轻笑一声,踩了油门:"别得意得太早,这片区的生意,迟早是我的。" 车尾气喷了我一脸,呛得我直咳嗽。

小白气得跳脚:"这孙子太嚣张了!"

我攥紧扳手,指节泛白。看着手机里"林晚"的头像(是个卡通小兔子),又想起奶奶床头的药盒,突然觉得喉咙发紧。我这样满身油污的糙汉,连自己的日子都快扛不住了,哪配得上那样干净娇贵的姑娘?

可指尖划过屏幕,却鬼使神差地没删那个联系人。风卷着热浪吹过,铁招牌"哐当"响了一声,我盯着远处宝马车消失的方向,心里像揣了颗刚炸的鞭炮,又烫又乱。

不知道她接孩子顺不顺利?那脏了的裙摆,真的能洗干净吗?

2 转角遇幼师

**

凌晨五点我就醒了,天刚蒙蒙亮,窗户外的麻雀叽叽喳喳闹得慌。轻手轻脚推开里屋的门,奶奶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温度正常,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床头柜上的降压药瓶空了大半,标签上的日期红得刺眼 —— 今天必须得去续药。

洗了把冷水脸,镜子里的人眼窝泛青,下巴上的胡茬冒了些出来,显得更糙了。想起昨天那个穿白裙的姑娘,指尖还能回想起她碰我手腕时的软,赶紧摸出手机点开微信,那个兔子头像安安静静待在列表里,我盯着输入框半天,打了又删,最后只憋出个 “在吗”,犹豫再三还是没发出去。算了,人家是娇贵的姑娘,我这满身油味的糙汉,别凑上去讨人嫌。

小白来得比平时早,拎着两屉包子,嘴里塞得鼓鼓囊囊:“师傅,我刚路过张富贵的店,看见他在给几个出租车司机发烟,估计又在撬咱客户。” 他把肉包往我手里塞,“李婶昨天还说,张富贵跟她讲您修货车收费比他贵,纯属瞎扯!”

我咬了口包子,肉馅的油汁淌在手背上,腻得慌。“知道了,先干活。” 我把药盒揣进裤兜,“我去趟超市买降压药,店里你先盯着,有熟客来就说我半小时回来。”

超市离汽修店不远,穿过两条老巷子就到。六月的太阳已经毒起来,晒得后背发烫,路过巷口的早点摊时,听见几个大妈在议论张富贵的汽修店:“听说连锁的就是不一样,设备新,师傅穿得也干净。”“那老陈的店是该换换了,进去一股子油味。”

我攥紧兜里的药盒,脚步放快了些。这些话听了十年,本该麻木,可昨天见过林晚之后,心里竟莫名窜起股火气 —— 不是气大妈们嘴碎,是气自己没本事,连个干净体面的营生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