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跳楼鬼吗？
我爸说，跳楼鬼是生前受尽折磨的人，怨气最重。
他们会一遍遍重复自己跳楼的瞬间，寻找替身。
「千万别去看热闹。」
「一旦和他们对上视线，你就会成为下一个。」
对面那栋烂尾楼，又传来了一声巨响。
我爸却死死按住我的肩膀，强迫我看向窗外，低语道：「乖女儿，看清楚，那是你妈。」
1.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窗外，一道模糊的白影从对面烂尾楼的顶层坠落，悄无声息，却在我的视网膜上砸出了一个血色的窟窿。
「砰！」
沉闷的巨响隔着窗户传来，像是重锤砸在我的心上。
「不……」我喉咙干涩，挣扎着想别过头，可我爸沈沧的手像铁钳一样焊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骨头里。
「沈星若，看清楚。」他的声音贴在我的耳廓，冰冷、嘶哑，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那是你妈，苏晚。」
我被迫睁大眼睛，死死盯着那栋在夜色中如同巨兽骸骨的烂尾楼。
一个月前，我妈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
警方定性为抑郁症自杀。
葬礼上，我爸哭到昏厥，一夜白头。那悲痛欲绝的模样，让所有前来吊唁的亲友都为之动容。
可现在，这个男人却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姿态，逼我直视我妈死后化成的怨魂。
「为什么……」我浑身都在发抖，泪水模糊了视线，「爸，你疯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我感觉我的肩胛骨快要碎了。
对面烂尾楼的顶层，那个白色的身影又一次出现了。
她站在天台边缘，身形单薄，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和白色的睡裙，像一朵即将凋零的白玫瑰。
即使隔着这么远，即使她的面容模糊不清，我也能认出来。
那是我妈。
她生前最喜欢穿白色的裙子。
她就那样站着，仿佛站了一个世纪，然后，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一遍，又一遍。
重复着她生命中最痛苦的瞬间。
我爸说的没错，跳楼鬼的怨气最重。
「爸，求你了……我不想看……」我泣不成声，胃里翻江倒海。
「不行。」他断然拒绝，语气里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你必须看。每天都得看。」
说完，他松开我，转身走出了我的房间，然后「咔哒」一声，从外面锁上了门。
我冲过去疯狂地拍打着门板：「爸！你开门！你放我出去！」
门外死寂一片。
只有对面楼传来的，那一声声重复的、令人心碎的巨响。
我无力地滑坐在地，抱住膝盖，将头埋进臂弯里。
黑暗中，我仿佛能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正从对面那栋楼里，死死地盯着我。
我爸说，千万别和他们对上视线。
可现在，我妈成了跳楼鬼，我爸却逼着我，成为那个唯一的观众。
2.
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在地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