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看似在为我娘求情，实则句句都在暗示我娘不知好歹，妄图独占家产。周围的商贾们果然被她这番 “仁善知礼” 的模样蒙蔽，纷纷点头附和。
“柳夫人真是心善，这样的气度，才配当苏家的当家主母！” 说话的是隔壁粮行的王掌柜，去年他儿子娶亲，还是娘破例以成本价卖给了他一匹上好的红绸，可如今他却站在柳如烟那边，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就是，某些人不下蛋就算了，还善妒成性，把苏家搅得鸡犬不宁，早就该被休了！” 一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妇人尖着嗓子喊道，我认得她，是柳如烟的远房表姐，上个月刚被柳如烟安排进府里管着采买，想必是得了不少好处。
“依我看，没了她，苏家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她就是个扫把星！”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狠狠割在我心上。我攥紧了腰间的双鱼玉佩，指节泛白，玉佩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离家经商三年，我在江南见过多少尔虞我诈，可从未想过，回到家会听到这样颠倒黑白的话。我苏家这泼天的富贵，什么时候是靠一个只会卖笑的女人挣来的？
爹苏振邦此刻正满脸疼惜地抚摸着柳如烟的头发，他穿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可那张曾经温和的脸上，此刻却满是不耐烦和厌恶。听到周围的议论，他更是觉得自己休妻的决定无比正确，弯腰拿起地上的休书，扬声道：“苏门林氏，善妒无德，扰乱家事，今日我苏振邦，便写下休书，将你逐出苏家，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那张休书用的是苏家最好的宣纸，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爹仓促写就的。我看着那 “善妒无德” 四个字，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我眼前发黑。
“爹！” 我厉声喝止，快步走到我娘身边，将她护在身后。我的手碰到她的胳膊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和委屈。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抑制不住，声音都带着颤抖：“您凭什么休了我娘？就凭这个女人的几句挑拨？”
苏振邦看到我，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脸色沉了下来，像一块乌云密布的天空：“苏瑾！你不在江南好好经商，回来做什么？这是苏家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小辈插手！”
“家事？” 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从那些或同情、或鄙夷、或幸灾乐祸的脸上一一掠过，“我娘为苏家操劳半生，从一个连冬衣都凑不齐的破落户，到如今的皇商，哪一步不是她呕心沥血？当年她怀着我，还在布庄里跟地痞周旋，为了护住苏家的货，差点被人推下河；我三岁那年，京城闹饥荒，是她连夜带着伙计们把粮食分给灾民，才保住了苏家的名声；前年她为了打通西北的商路，亲自去了一趟风沙漫天的凉州，回来时瘦得脱了形，还落下了咳嗽的病根。而您呢？除了靠着我娘挣来的钱纳妾寻欢，在茶馆里跟人吹嘘自己是皇商老爷，还做过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