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河县……乱葬岗……”清璃默默记下这些信息。她又看似随意地问起张大牛在县衙的情况,张婶只说儿子差事辛苦,常熬夜抄写文书,具体事务却不甚了解,只反复念叨“大牛是个老实孩子,在衙门里不容易,可不敢惹事”。

表面看来,张婶的生活轨迹简单,似乎找不到厉鬼缠身的直接原因。但清璃的直觉告诉她,关键很可能就隐藏在“清河县”和“县衙”这两个地方。那厉鬼为何偏偏选择附身一个与县衙有关联的农妇?是随机,还是有意?

傍晚时分,清璃和清羽在村里漫步,走到村口那棵据说有数百年树龄的老槐树下。几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正坐在树下的大石上抽着旱烟,唉声叹气。清璃主动上前搭话,先是聊了聊今年的收成,鹤鸣山的景色,渐渐将话题引到了白天的怪事上。

“各位老人家,咱们靠山屯风水不错,民风淳朴,怎么会被这等厉害的邪祟缠上?听说张婶这不是头一回了?”清璃故作忧心状。

一个磕了磕烟袋锅的老者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道长是明白人,咱也不瞒你。张婶这事,邪门得很!不是头一遭了!隔上一两个月,总要闹这么一回!而且……”他压低了声音,“不止张婶一家!”

“哦?还有别家也遇到过?”清羽惊讶地插嘴。

另一个干瘦老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凑近些,声音沙哑地说:“前村的老王头,王木匠,记得不?上个月,也是突然就疯了!满村子跑,胡言乱语,说什么‘报仇’、‘孩子’、‘丧尽天良’……没过几天,人就……就发现掉村口的河里淹死了!官府的仵作来看过,说是失足落水,可咱们心里都明白……”

“闭嘴!老李头你胡吣什么!”最先开口的老者急忙打断,脸色发白,“不想活了?祸从口出!吴大人……县衙的事,也是我们能议论的?”

“报仇?孩子?”这两个词像针一样刺中了清璃的神经,让她瞬间联想到了最不堪的可能性。而老者对“吴大人”和“县衙”的恐惧,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此事必然与清河县令吴良德有关!

她不再多问,以免给这些淳朴又胆怯的村民带来麻烦。但心中已然明了:这绝非简单的厉鬼害人事件,很可能牵扯到一桩被权力掩盖的、关于孩童的惊天冤案!而那厉鬼,极有可能是冤死的苦主,地府申诉无门,只得滞留阳间,用这种极端的方式试图引起注意,或者……亲自复仇!

回到住处,清璃和清羽将线索拼凑起来:厉鬼目标明确,针对与清河县衙有关联的人;附身行为带有警告和传递信息的意味;可能牵扯到一桩涉及孩童人命的陈年冤案,而县令吴良德有重大嫌疑;地府对此等厉鬼滞留似乎默许甚至失察。

“师妹,此事恐怕水深得很。”清羽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牵扯到地方官吏,又可能涉及地府秩序,我们是否应该立刻禀报师父和玄诚师叔?”

清璃沉吟良久,窗外的月光洒在她沉静的侧脸上。她缓缓摇头,目光坚定:“师兄,师父他们正在论道关键处,暂且不宜打扰。况且,若真如我们所料,是官吏作恶,百姓蒙冤,地府失序,我辈修士,遇此不平,岂能因顾忌而退缩?我们必须先查明真相,掌握确凿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