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环节的水晶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苏晴端着香槟杯穿梭在圆桌间，裙摆扫过椅腿时划出优雅的弧线。「加个微信吧，回头把摄影师拍的照片发您」，她把手机递给伴娘，后者心领神会地打开Excel表格，开始登记宾客信息。每走到一桌，她的目光都会在座位卡上停留两秒：「张叔您今天领带真精神」——手机备忘录里立刻跳出「张叔（陈氏副总，持股12%）」；「李阿姨您上次说的养生茶方记得发我」——下一行标注着「李阿姨（陈父世交，集团监事会成员）」。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那些陌生的名字逐渐连成一张关系网，她甚至能听见自己血液里某种东西正在苏醒，冷冽而清醒。
陈默在她身后和股东们谈笑风生，西装袖口的纽扣依旧松垮着。苏晴转身时故意撞了下他的胳膊，香槟在杯壁晃出细小的涟漪。「纽扣松了」，她轻声提醒，伸手替他系好，指腹擦过他手腕内侧的皮肤——和视频里那个女人抚摸的位置完全相同。男人顺势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苏晴却觉得像握着一块正在融化的冰。「谢谢老婆」，他笑得温柔，而她已经开始计算下一个环节的时间：「距离宴会结束还有47分钟，距离真相大白，或许只剩24小时」。
休息室的水晶灯还亮着，却照不暖空气里的寒意。苏晴坐在梳妆台前，正抬手卸下头纱——那袭缀满碎钻的头纱曾在试纱间让她笑出眼泪，此刻垂落在镜面时，却像串起了一地冰冷的星子。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林薇冲进来反手锁死，后背抵着门板剧烈喘息，手机屏幕在颤抖的掌心亮着，幽蓝的光映出她涨红的脸。
“晴晴，你看这个。”林薇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视频只有30秒，画面是酒店走廊的地毯，镜头晃动中能看到陈默的侧脸，他正伸手揽过一个穿米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两人转身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女人的长发扫过门框时，苏晴的指尖骤然收紧——是白玲，陈默那个总以“干妹妹”自居的助理。
“什么时候拍的？”苏晴的声音异常平静，像结了冰的湖面。
“就半小时前，我去停车场开车，路过副楼走廊撞见的。”林薇放大视频角落，“你看这个窗帘，是不是和我们婚礼协议酒店的一模一样？米灰色提花，边角有金色流苏——早上我们还吐槽过这窗帘老气。”
苏晴猛地想起今早的细节。陈默七点就说要去酒店检查布置，临走前还抱了抱她，说“等我回来娶你”。现在想来，那句温柔的承诺，原来裹着这样龌龊的真相。她拉开抽屉拿出宾客名单，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名字，突然抓起笔在纸上划分为两栏：左边写着“可争取的中立派”，第一个圈出的是大学导师王教授——当年陈默追她时，王教授是唯一不看好这段关系的人；右边标注“陈默核心利益相关者”，红笔圈住了公司财务总监的名字，旁边括号里写着“负责婚前财产公证”。
“林薇，帮我联系你那个律师朋友。”苏晴把名单折成方块塞进包里，“就问一个问题：如果婚前发现一方恶意转移财产，能不能申请财产保全？”林薇点头时，苏晴已经点开手机备忘录，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写下“白玲任职合同”“陈默近三月信用卡账单”“酒店监控调取申请”。写完她长按屏幕，弹出加密选项，指纹解锁的瞬间，黑色的锁屏界面映出她眼底的光——那不是哭红的水汽，而是淬了冰的冷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