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九三式诡雷绊索。” 张勇的声音发沉，“日军已经布防了。”
李栓的脸瞬间白了。王二柱刚要说话，坡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 三双皮靴踩在枯树叶上，“咔嚓” 响得刺耳。
“蹲下！” 张勇拽着两人躲进石缝。
三个日军士兵端着步枪走了过来，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个望远镜，不时往四周张望。张勇的手摸向腰间的鹿骨刀，王二柱悄悄掏出缴获的日军刺刀，李栓则握紧了修枪的扳手。
日军士兵越来越近，距离石缝只有三步远。为首的那个突然停下，弯腰似乎要检查地面。张勇眼神一凛，如豹子般窜了出去 —— 左手不是捂嘴，而是用前臂猛箍日军的下颌，使其脖颈完全暴露，右手的鹿骨刀自下而上，精准地从锁骨窝刺入。日军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软倒在地。
另一个日军刚要举枪，王二柱的刺刀 “嗖” 地飞了出去，正中其咽喉。第三个日军转身想跑，李栓从石缝里冲出来，用扳手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三人不敢停留，拖着日军的尸体藏进灌木丛，又用枯草掩盖血迹，继续往狼窝沟方向跑。身后很快传来日军的叫喊声，探照灯的光柱在山林里扫来扫去。
跑了大概一里地，他们躲进一片茂密的松林。张勇靠在松树上大口喘气，左手火辣辣地疼 —— 刚才搏斗时被日军的军衔划破了，鲜血渗出来，染红了袖口。
“勇子，现在咋办？” 王二柱的声音发颤，胳膊上的绷带被树枝刮破，露出里面的伤疤。
张勇没说话，掏出赵刚给的指南针想确认方向。冰凉的铜壳沾了他的血，他下意识摩挲着外壳上的 “赵” 字，指尖突然感到一丝松动。他用指甲抠了抠，一小片薄如蝉翼的铜片被掀开 —— 里面藏着一卷被汗水浸透的纸条。
借着云缝里漏出的微光，张勇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让他浑身发冷：“夜莺已就位，狼窝沟待猎。”
就在这时，一道探照灯的光柱如利剑般扫过松林。光芒掠过之处，一个黑影如同从树干中生长出来般，悄无声息地立在十步开外 —— 正是赵刚！那支枪托带着裂痕的汉阳造，此刻枪口纹丝不动地锁定着张勇的眉心。灯光下，他脸上的刀疤扭曲得如同蜈蚣，眼神里淬着一种陌生的、冰凉的杀意。
纸条从张勇指间滑落，他却感觉不到 —— 他的整个右臂，因为长时间保持准备射击的紧绷状态，肌肉正不受控制地微微痉挛。然而比肌肉更冷的，是他的心：赵刚为什么要背叛？那匹熟悉的战马气味、地图上的刻字、这枚指南针…… 所有线索瞬间在脑中串联成一条冰冷的绞索，而绞索的另一头，就握在赵刚扣着扳机的手指上。
探照灯的光柱无情地移开，松林重归黑暗，甚至比之前更加浓稠。张勇的瞳孔急剧收缩，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捕捉那个致命的枪口。一片枯叶被风卷起，擦过他的脸颊，带来的寒意竟与赵刚的目光如出一辙。远处日军的叫喊声越来越近，但此刻，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和对面那个曾经最信任的连长，以及两人之间不足二十步、却如同天堑的死亡距离。
他们现在，还能活着走出这片松林吗？
第二章：雾锁狼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