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的男声,自称是大学辅导员,语气官方而疏离:“是林小婉家长吗?请您尽快来一趟市人民医院。”
“医院?小婉怎么了?”林大山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具体情况您来了再说吧,尽快。”对方含糊其辞,很快挂了电话。
林大山握着话筒,手抖得厉害。老王看他脸色惨白,忙问:“出啥事了?”
“小婉...在医院...”林大山喃喃道,突然回过神来,冲出小卖部,“我得去城里!”
他回家翻出那个藏在床底下的铁盒子,里面是他省吃俭用攒下的所有积蓄——三千七百块钱。他把钱小心地塞进内衣口袋,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急匆匆往镇上的汽车站赶。
一路上,林大山的心怦怦直跳。他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小感冒,或者摔了一跤,不会有大碍。但那通电话里辅导员冷漠的语气,又让他莫名地恐慌。
客车摇摇晃晃三个多小时才到省城。林大山第一次来这么大的城市,高楼大厦看得他眼花缭乱,但他无心欣赏,一路问着路,终于找到了市人民医院。
前台护士查了一下记录,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三楼,太平间办公室。”
“太平间”三个字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大山胸口。他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您...您没事吧?”护士赶紧扶住他。
林大山推开她,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三楼走廊尽头有个小办公室,门口站着几个人——两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
戴眼镜的年轻人迎上来:“您是林小婉的父亲?我是她的辅导员李老师。”
“我女儿呢?她怎么了?”林大山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发抖。
李老师眼神闪躲,看向旁边的警察。年长一点的警察清了清嗓子:“林先生,请节哀。您的女儿林小婉,前天晚上不幸坠楼身亡。”
“身亡?”林大山重复着这个词,仿佛听不懂它的意思,“不可能...她前天还好好回家的...”
“事发地点是在城西一栋私人别墅。”警察继续用官方的语气说,“初步调查显示,她是自己从三楼阳台跳下的。”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跳楼?”林大山的声音嘶哑。
这时,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上前,递上一张名片:“林先生,我是赵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刘明。对于令嫒的不幸,我的当事人深表遗憾。这是一场令人痛心的意外。”
“意外?”林大山茫然地看着这些人,“小婉怎么会去别墅?她说是回学校...”
刘律师打断他:“据我们了解,令嫒是通过社交软件认识了我当事人的儿子,受邀参加派对。可能饮酒过量,一时冲动...”
“胡说!”林大山突然激动起来,“小婉从不喝酒!她也不会随便跟陌生人走!”
李老师尴尬地推了推眼镜:“林先生,警方已经调查过了,确实没有他杀证据。现场的人都证实是...是自愿的。”
林大山看看警察,又看看律师,最后目光落在辅导员身上:“我要见我女儿。”
太平间里冷气很足。工作人员拉开一个冷藏柜,掀开白布。
林小婉安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和脸颊有多处淤青和擦伤,但已经被整理过容颜。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白色T恤,但领口有撕裂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