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聿!你干什么!”林晓尖声叫道,想上前拉开他。

沈聿却像根本没听见。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林晚身上,那只攥着她手腕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一字一顿地砸向她:

“林晚——!”

这一声,让整个墓园的雨都停了。

他盯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目光最终落在她因为惊惧和虚弱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接下来的话,像是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了两人之间横亘的十年光阴:

“你的报应…”

他顿了一下,眼底翻涌的疯狂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几乎要将他自己也吞噬掉的绝望。

“…是我才对。”

空气凝固了。雨声、风声、旁人的抽气声,全都消失了。林晚怔在原地,手腕上的疼痛提醒她这不是梦。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看着他那双盛满了太多她无法理解的情绪的眼睛,脑子里一片空白。诊断书在她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她的皮肤。

他……在说什么?

沈聿没有松开手,反而拽着她,不由分说地就要离开这片人群中心。他的步伐很大,很急,林晚被迫跟着,跌跌撞撞。她回头,看到林晓那张扭曲的脸,看到宾客们震惊又暧昧的眼神,看到这个她原本打算安静告别的一切。

“放开我!沈聿!”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挣扎。

可他攥得那么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像十年前那样,再次从他生命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拉着她,径直穿过细雨中的墓园,走向停车场那排黑色的豪车。他不顾身后婚礼现场的混乱,不顾林晓气急败坏的喊叫,打开最近一辆车的后座车门,几乎是将她塞了进去,然后自己也跟着坐进,重重关上了车门。

世界瞬间被隔绝。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车窗上不断滑落的雨痕。

林晚缩在另一边的角落,惊魂未定地揉着发红的手腕。她看着沈聿,他靠在真皮座椅上,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侧脸的线条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

沉默在车内蔓延,压得人窒息。

良久,沈聿才睁开眼,眼底的血丝退去了一些,但那股沉郁的戾气依旧盘踞不散。他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像扫描仪一样,仔细地、一寸一寸地审视着她。

“怎么,”他开口,声音恢复了某种冰冷的平静,却比刚才的失控更让人心寒,“看到我没死在牢里,很失望?”

林晚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她还能说什么?解释十年前的事?还是告诉他,她快要死了?

最终,她只是偏过头,看向窗外模糊的雨景,低声说:“恭喜。”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聿嗤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浓浓的嘲讽:“恭喜?恭喜我娶了你妹妹,还是恭喜你终于来看你的‘报应’了?”

他凑近她,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转回头看着他。他的指尖很凉,像墓园的石头。

“林晚,十年了。这十年,你有没有哪怕一次,想过我进去之后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