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手将男友送进监狱那天,他笑得薄凉:「林晚,你会后悔的。」
十年后,我收到他寄来的结婚请柬。
新娘是我的妹妹,而请柬背面写着:「来看你的报应。」
婚礼当天,我攥着癌症诊断书转身时,却听见他撕心裂肺喊我名字。
「跑什么?」他拽住我手腕,「你的报应…是我才对。」
墓园的雨总是冷的,粘稠的,像搁置太久的糖浆,裹得人喘不过气。黑色的伞面隔绝了大部分天光,也隔绝了周遭或同情或探究的视线。林晚站在人群最外围,听着牧师千篇一律的悼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沈聿的葬礼。那个十年前,被她亲手送进监狱的男人。
时间并没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模糊一切,反而将那个下午的每一个细节都打磨得格外清晰。法庭上,他穿着橙色的囚服,身形依旧挺拔,只是看她的那双眼,冷得像结冰的湖底。他说:“林晚,你会后悔的。”
声音不大,却像淬了毒的针,扎进她心里最脆弱的地方,毒性绵延了十年。
她没后悔。至少,在收到那个烫金的猩红色请柬之前,她一直这么告诉自己。请柬上,新娘一栏印着“林晓”——她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个从小就喜欢抢她东西的妹妹。而新郎的名字,是沈聿。
请柬背面,有人用钢笔力透纸背地写了一行字,那字迹,烧成灰她都认得:
「来看你的报应。」
所以她来了。不是来看这场精心策划的羞辱,而是来做个了断。她的大衣口袋里,揣着另一张纸,比这请柬薄得多,也重得多——晚期胃癌的诊断书。医生的话言犹在耳,像最后的宣判。也好,她想,这人间闹剧,她本就快谢幕了。
仪式似乎结束了,人群开始蠕动。林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将自己彻底藏进阴影里。她今天穿了件最普通的黑色大衣,脂粉未施,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她只想远远地、安静地看一眼那个她恨过、或许也未曾真正忘过的男人,然后离开,带着她不久于人世的秘密。
可是,就在她转身的刹那,一道目光,带着近乎实质的重量,穿透稀疏的人群,死死锁住了她。
她抬头,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
沈聿就站在几米开外,被几个穿着体面的人簇拥着。十年牢狱,似乎并没碾碎他,反而淬炼出一种更冷硬、更迫人的气势。西装革履,身形比记忆中更挺拔,只是眉眼间的少年气荡然无存,只剩下经年的寒霜。他正看着她,毫不避讳,那眼神复杂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有恨,有嘲弄,还有一种……她读不懂的,近乎滚烫的东西。
林晚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几乎是本能地,她猛地转过身,拨开身后的人,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雨丝斜刮进来,打湿了她的脸颊,冰冷刺骨。
“跑什么?”
手腕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攥住,那力道之大,让她以为自己的骨头会当场碎裂。她整个人被扯得回转过去,踉跄着跌入一个带着冷冽烟草气的怀抱。
沈聿的脸近在咫尺,呼吸喷在她的额头上,灼热得反常。他死死盯着她,眼眶是红的,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的情绪。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宾客都停下了动作,惊愕地看着这一幕。新娘林晓穿着昂贵的定制婚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