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得如此彻底,如此难堪。
回到那座空旷得能听见回声的别墅,迎接她的,只有保姆张妈小心翼翼的眼神。
“太太,先生他……还没回来。”
“嗯。”林晚应了一声,径直上楼,走进卧室。
梳妆台上,放着昨晚她翻看过的孕期指南,旁边是和顾沉唯一的婚纱照。照片上的她,笑靥如花,依偎在面无表情的男人身边,像个一厢情愿的傻瓜。
她拉开抽屉,拿出最里面那份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纸张边缘有些卷曲,是她无数次拿起又放下留下的痕迹。
这次,不会再犹豫了。
她拿起笔,在财产分割那一栏,停顿了一下。顾沉富可敌国,她就算要一半身家,他也给得起。但林晚只是扯了扯嘴角,在那一栏,用力写下了两个字:放弃。
除了她婚前带来的少量物品,顾家的一切,她一分不要。
包括这令人作呕的“顾太太”头衔。
刚签好名字,楼下就传来了汽车引擎声,以及顾沉特有的、沉稳而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他倒是回来了。
林晚坐在沙发上,没动。
卧室门被推开,顾沉带着一身外面的湿气和水汽走了进来。他穿着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俊美依旧,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许,还有刚从温柔乡里抽身的不耐。
他的目光扫过林晚苍白的脸,落在她手中的文件上,眼神骤然锐利。
“这是什么?”他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压迫感。
林晚抬起眼,平静地看着他,将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的茶几上。
“签了吧,顾沉。”
顾沉拿起协议,快速翻看,当看到财产分割栏那刺眼的“放弃”二字时,他嗤笑一声,将协议随手扔回茶几上,仿佛那是什么垃圾。
“林晚,你闹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对刚刚失去孩子的妻子的怜惜,只有不耐烦,“流个产而已,养好身体再要就是了。顾家需要继承人。”
流个产而已?
林晚的心像是被冰锥狠狠刺穿,连带着最后一丝对这个男人的幻想,彻底粉碎。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无比荒谬,也无比轻松。
“顾家需要继承人,苏晴肚子里不是有一个现成的么?”她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嘲讽,“正好,给她腾位置。”
顾沉脸色一沉,眸色瞬间阴鸷:“你调查我?”
“需要调查吗?”林晚笑了,拿起枕边的手机,点开那张照片,屏幕直直对着他,“顾总动静这么大,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婚内出轨,还要弄出个私生子来光耀门楣?”
顾沉的脸色难看至极,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盯着林晚,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她一向是温顺的,隐忍的,甚至有些懦弱的。此刻,她却像只被逼到绝境的母兽,眼神冰冷而锐利,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决绝。
沉默在空气中凝固,压得人喘不过气。
半晌,顾沉忽然也笑了,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几分寒意。他走到书桌旁,拿出支票簿,唰唰签下名字,撕下来,走到林晚面前,将那张空白的支票轻飘飘地扔在她身上。
“不就是要钱吗?装什么清高。”他语气刻薄,“数字随便填,够你挥霍几辈子。但是,”他顿了顿,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碴,“顾太太的位置,你必须给她让出来。晴晴身体弱,受不得刺激,需要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