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粉丝们不知道,每一次直播,对我而言都是一场酷刑。
那些昂贵的、美味的食物,一旦离开镜头,就变成了令我作呕的负担。直播结束的瞬间,脸上的笑容就会瞬间垮掉。我冲进卫生间,反锁上门,跪倒在那个特意定制的、马桶内壁用朱砂画满了符咒的特制马桶前。然后,熟练地、近乎残忍地将手指深深探入喉嚨,挤压,抠挖,直到胃部剧烈收缩,将刚刚直播时吃下去的所有东西,连同胃酸,一股脑地全部呕吐出来。
“哗啦——”一声,混杂着食物残渣的污秽物冲入马桶,被那符咒的力量瞬间镇住,然后旋转着消失在下水道深处。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到一丝短暂的安全感,仿佛将那个依附在我体内的“饥饿”暂时填埋了出去。
这个秘密,是我离开村子时,奶奶偷偷塞给我的符纸上记载的禁忌之法。她说,被“饱死鬼”标记的人,终生都会被无尽的饥饿感折磨,但活人的食物根本无法真正满足它,反而会滋养它。唯一能暂时安抚、又不至于让它彻底失控的方法,就是“假吃真吐”,用这种欺瞒的方式,将食物的“形”与“气”剥离,用“形”糊弄它,用符咒将蕴含生人气息的“气”镇压掉。
这些年,我一直靠着这个方法苟延残喘。吐完之后,是短暂的虚脱和平静,但用不了多久,那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饥饿感又会重新升起,迫使我为下一场直播,下一次“表演”做准备。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扭曲地持续下去,直到我死,或者那个东西彻底吞噬我。
但最近,平衡被打破了。
大概是从半个月前开始,每次我对着马桶呕吐完,按下冲水按钮的那一刻,在哗哗的水声掩盖下,似乎……总能听到一点别的声音。
起初很微弱,像是因为呕吐导致耳鸣产生的幻觉。但渐渐地,那声音变得清晰起来。
是刮擦声。
“嚓……嚓……嚓……”
一下,又一下,缓慢,固执,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质感。就像……就像是有长长的、坚硬的指甲,在粗糙的、坚硬的表面上,不停地刮着,抠着。
声音的来源,赫然就是马桶的下水管道深处。
今晚的直播格外漫长,为了一个高额赞助,我不得不比平时多吃了近一倍的食物。胃袋被撑得几乎要破裂,冰冷的饥饿感却依然在灵魂深处燃烧。关掉直播的瞬间,我几乎是爬着进的卫生间。
呕吐的过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痛苦和剧烈。当我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虚脱地靠在冰冷的瓷砖墙上,习惯性地按下冲水按钮时——
水声轰鸣。
但这一次,那刮擦声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水声掩盖,反而……变得更响了!
“嚓!嚓!嚓!”
不再是若有若无,而是变得异常清晰、急促,甚至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暴躁。它穿透了水声,穿透了管道,清晰地回荡在这间狭小的卫生间里。并且,声音的来源,似乎……往上挪了一些?不再像是从深不见底的下方传来,而更像是……就在马桶的存水弯附近,甚至,就在那画满符咒的马桶内壁后面!
我浑身汗毛倒竖,冷汗瞬间浸透了直播时穿着的华丽衣服。我惊恐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特制的马桶。橘黄色的暖光灯下,马桶表面的符咒线条似乎都随着那刮擦声微微扭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