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骗你。可我跟沈文斌已经过去了,我爱的是你啊!”她在门外哭喊着,引得走廊里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
爱我?
爱我,所以戴着前男友送的定情信物?
爱我,所以这三年来一直跟他保持通信?
爱我,所以把我当成一个傻子,一个跳板,一个她走投无路时的备胎?
她的每一句“爱”,都像是在我脸上扇巴掌。
我走到门边,隔着门板,冷冷地开口:“陈雪茹,我们完了。”
门外的哭声一滞。
“把我们订婚的东西,明天送到我家去。还有,我给你弟找工作花的钱,买缝纫机票花的钱,一分不少,还给我。”
这些年,我工资不高,但除了留点吃饭的钱,剩下的几乎都贴给了她家。她爹身体不好,她弟要娶媳妇,她妈隔三差五就要点“营养费”。我为了她,掏空了家底,还欠了些外债。
我以前觉得,为了自己的女人,这些都值。
现在我只觉得,我瞎了眼。
门外沉默了很久,然后传来她带着恨意的声音:“卫东成,你一定要这么绝情吗?为了那点钱,你要把我们三年的感情都算清楚?”
我笑了,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
“感情?从你戴着那块锁骗我的第一天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算了。”
我不再理会门外的哭闹,走到窗边,推开窗。
工厂的大烟囱正冒着滚滚浓烟,广播里开始播放《我的中国心》。
歌声雄壮,却唱不进我心里。
我的心,在今天,碎了。
而那个叫沈文斌的男人,他不仅抢了我的未婚妻,恐怕,他回到红星厂,也绝不只是为了谈情说爱这么简单。
04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去车间上班。
一进车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很奇怪。平日里跟我称兄道弟的几个老师傅,都欲言又止地看着我。
车间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尴尬和同情。
我不想被人当猴看,黑着脸,换上工作服,直接钻到一台出了故障的机床底下。
冰冷的机油味让我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些。
我宁愿跟这些冰冷的铁疙瘩打交道,也不想去面对那些复杂的人心。
“卫主任。”
徒弟小马递过来一把扳手,小心翼翼地问:“您……还好吧?”
“好得很。”我从机床底下探出头,抹了把脸上的油污,“机器修不好,这个月奖金都得扣,还有闲心管我的事?”
小马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我心里烦躁,手上的力气没收住,扳手一滑,狠狠磕在了手背上,瞬间就见了血。
“嘶……”
我倒抽一口冷气。
“主任,你流血了!”小马惊呼一声,赶紧拿来纱布和红药水。
我看着手背上那道血口子.
皮肉的痛,好像能盖过心里的痛。
正在这时,车间门口一阵骚动。
我抬头望去,只见厂长陪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而他们身后,跟着的正是沈文斌。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蓝色工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那张白净的脸在满是油污的车间里,显得格格不入。
厂长指着车间里最新引进的那台德国机床,满脸笑容地对那个中年人说:“李工,您看,这就是我们厂的宝贝疙瘩。为了拿下航空局的那个零件订单,我们可是下了血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