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我身边,伸手想抱我。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
他的手停在半空中,脸色沉了下来。
“你怎么了?”他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悦,“我知道你难过,我也难过。但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我没有胡思乱想!”我的情绪瞬间有些失控,“我只是觉得……觉得很奇怪!你今天……太冷静了!”
“冷静?”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自嘲地笑了一声,“林晚,我是个法医!我的工作就是每天面对死亡和尸体!如果我不冷静,谁来处理?难道让我像个疯子一样哭天抢地,什么都不管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
“那是你妈!不是你解剖台上的尸体!”我忍不住吼了回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
我被打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我们结婚五年来,他第一次动手打我。
周铭似乎也愣住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我红肿的脸颊,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懊悔。
“对不起,晚晚,我……”他想来拉我的手。
我猛地挥开他。
“别碰我!”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而下。
委屈,愤怒,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将我彻底淹没。
他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只是提了一下登山杖,只是质疑了一下他的冷静,他就动手打我。
这不正常。
这太不正常了。
他是在心虚。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擦掉眼泪,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周铭脸上的懊悔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失望。
“林晚,我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以为你能理解我。”他颓然地坐倒在地上,双手插进湿漉漉的头发里,“妈刚走,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跟我闹。你到底想怎么样?”
“小事?”我气得浑身发抖,“周铭,那是一条人命!是你妈的命!”
“我知道!”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我知道那是我的命!可她已经死了!是被熊咬死的!这是事实!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接受!”
“事实?”我冷笑一声,“你认定的事实,就是事实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子,精准地刺中了他。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他站起身,从地上捡起那件冲锋衣,重新走进了浴室。
这一次,他没有开灯。
在黑暗中,我听到了压抑的、一下又一下的搓洗声。
他不是在洗衣服。
他是在毁灭什么。
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周朗就敲响了我们的房门。
“哥,嫂子,殡仪馆的车来了。”他的眼睛又红又肿,显然一夜没睡。
周铭很快就穿戴整齐地走了出来,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仿佛昨晚的争吵和暴力从未发生过。
他甚至还体贴地帮我理了理衣领,柔声说:“外面冷,多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