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下，我看到她满脸泪痕。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那种无声的，绝望的眼泪，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我的心，瞬间被攥紧了。
“没有。”我捧着她的脸，用拇指擦去她的泪水。
“我只觉得心疼。”
“我心疼你，为什么不早点这样。”
林妍的身体一颤，压抑许久的委屈终于决堤。
她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里，有三年的委屈，有无尽的疲惫，还有一丝解脱后的茫然。
我紧紧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衬衫。
我知道，她心里那座压抑了太久的大坝，今天彻底崩塌了。
哭了很久，她才渐渐平复下来。
她靠在我怀里，声音沙哑。
“林川，你知道吗？我受够了。”
“我真的受够了。”
她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那些我只知道大概，却从未了解过全部细节的过去。
从她大学毕业开始，第一份工资，就被李桂花以“家里困难，要帮衬弟弟”为由拿走。
从那以后，她的工资卡就成了李桂花的第二张卡。
每个月，李桂花都会精准地算好她留下基本生活费后，将剩余的钱全部转走。
有好几次，公司临时有聚会，她连AA制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尴尬地向同事借，或者偷偷发信息给我求助。
“我那时候就觉得，我像个贼。”她苦笑着说。
“明明是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却要偷偷摸摸地留一点，生怕被她发现。”
我们结婚前，林妍攒了七八年的积蓄，有将近二十万。
她本来想用这笔钱和我一起付首付。
结果，李桂花找上门，说要用这笔钱给她“办一份体面的嫁妆”。
林妍信了。
她以为母亲终于心疼她了。
结果呢？
那二十万，转头就变成了一辆崭新的SUV，停在了林栋的楼下。
而她的嫁妆，是几床棉被和一些廉价的家电。
“我结婚那天，看到林栋开着那辆车，在我面前炫耀，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一个彻头彻尾的，被自己亲生母亲出卖的笑话。”
我抱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些事，她从未对我说得这么详细。
我只知道她没存款，却不知道背后是这样赤裸裸的掠夺。
婚后，情况变本加厉。
李桂花不再满足于她的工资。
她开始以各种理由向我们伸手。
今天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要去医院检查，明天说林栋交了女朋友要买礼物，后天又说林栋工作不顺心要出去旅游散心。
每一次，金额都不大，几千，一万。
但那种持续不断的索取，像凌迟一样，一片一片割着我们的生活。
“我为什么一直妥协？”林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因为我总抱着一丝幻想。”
“我想，或许我给得够多了，她就会满意了，她就会念我一点好了。”
“我想，或许我再忍一忍，就能换来家庭的和睦，能让你少听一些他们的闲言碎语。”
“可我错了，林川，我大错特错。”
“我的忍让，没有换来任何亲情和认可，只换来了他们变本加厉的贪婪。”
“他们不觉得我在付出，他们觉得这是我欠他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