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林晚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带着刻意的轻快。她系着那条陆沉出差前给她买的碎花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快步迎了出来,脸上堆着笑,“怎么提前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啊!饿了吧?正给你煎牛排呢,马上就好!”
她伸手想接过陆沉手里的公文包,动作自然得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陆沉没动。他站在玄关的阴影里,目光沉沉地落在林晚脸上。那张他看了七年的脸,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陌生。她的笑容很甜,眼角弯着,但陆沉捕捉到了她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慌乱,像受惊的兔子。还有她脖子上,靠近锁骨的地方,有一小块淡淡的、不仔细看几乎会被忽略的红痕。
“嗯,提前结束了。”陆沉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他侧身,避开了林晚伸过来的手,自己把公文包放在玄关柜上,换了拖鞋。
林晚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随即又努力扯开:“累坏了吧?快去洗个手,牛排马上就好,你最爱的五分熟。”她转身快步走回厨房,背影显得有些仓促。
陆沉没去洗手间。他径直走到客厅沙发坐下,目光扫过整个空间。茶几上,他常用的那个烟灰缸被擦得锃亮,里面干干净净,一根烟头都没有。沙发靠垫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都看不到。一切都井井有条,完美得像样板间。
太干净了。干净得刻意。
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飞机上那个男人的声音,那句“宝贝儿”,又在脑子里炸开。还有林晚此刻的殷勤和掩饰。一股冰冷的怒意,混杂着被愚弄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
“老公,吃饭了!”林晚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把煎得滋滋作响的牛排放在餐桌上,又摆好了刀叉,笑容依旧灿烂,“快尝尝,我特意买的澳洲和牛。”
陆沉睁开眼,起身走到餐桌旁坐下。他拿起刀叉,切下一小块牛肉,放进嘴里。肉质鲜嫩,火候正好。
“怎么样?好吃吗?”林晚坐在他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期待。
陆沉慢慢咀嚼着,咽下去。他放下刀叉,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冰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刺痛。
“还行。”他抬眼,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晚,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今天早上,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干嘛?”
林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她托着下巴的手放了下来,眼神开始飘忽,不敢与陆沉对视:“早…早上?哦,那个电话啊…信号是不是不好?我…我在睡觉呢,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你声音了,但没听清说什么…后来就断了。”她语速很快,带着一种急于解释的迫切。
“睡觉?”陆沉重复了一遍,声音不高,却像带着冰碴,“睡得挺沉?我好像听到…有别的声音?”
林晚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站起来,动作太大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你听错了吧!”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颤抖,“哪有什么声音!大清早的,家里就我一个人!肯定是信号干扰!或者…或者是你听错了!对,你出差太累,幻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