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深不见底，让我分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足足过了半分钟，他才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出去。”
我如蒙大赦，几乎是跑着逃出了办公室。
我知道，合同已经毁了。就算是重印，也来不及在三点之前走完所有流程盖好公章。而王总那种老狐狸，合同时间差一分钟，他都能找出无数个理由推脱。
这个局，我做成了。
我躲在茶水间，手还在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我几乎能想象到顾琛错失这块“肥肉”后暴跳如雷的样子。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会让他把他从我家夺走的一切，加倍奉还。
正当我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时，办公室的门开了。
顾琛的首席助理，那个叫李哲的男人，快步走了出来，脸色严肃地打着电话。
“……对，计划有变，立刻启动二号方案。放出消息，就说我们已经拿到了环保部门的内部检测报告，宏远那块地有严重污染……对，把消息捅给‘盛华集团’的赵董，他一直对那块地虎视眈眈……”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整个人都僵住了。
盛华集团，赵董……那不就是我父亲的公司吗？
怎么会这样？
我冲了出去，一把抓住李哲的胳膊：“什么二号方案？你们在干什么？”
李哲被我吓了一跳，皱着眉甩开我的手：“你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我问你们到底在干什么！”我几乎是在吼。
李哲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似乎觉得跟我这种新人解释是浪费时间。但可能是顾琛刚才没有直接开除我，让他对我有些忌惮。
他压低声音说：“本来顾总是打算今天签约，然后利用消息不对称，在高位把这块地的开发权转手卖给盛华，赚一笔快钱。现在合同被你弄脏了，只能提前启动舆马，直接把地有问题的事实捅出去，让盛华自己去查。虽然赚得少了，但至少能把宏远那个老狐狸彻底套死。”
我愣在原地，浑身冰冷。
所以，上一世，顾琛从头到尾的目标，就不是自己开发那块地，而是要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我父亲？
而我刚刚，自作聪明地“毁掉”了合同，反而促使他提前执行了这个恶毒的计划？
我亲手，把父亲再次推向了深渊。
“不……”我喃喃自语，转身就往办公室里冲。
顾琛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背对着我。
“赵董，别来无恙啊。送你个消息，宏远那块地，别碰。具体原因，你自己去查。就当……还你当年一个人情。”
说完，他挂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到失魂落魄的我，微微挑了下眉。
“怎么，还想再泼我一次咖啡？”
我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身上的压迫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在我面前站定，忽然伸出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
“林衍。”他看着我的眼睛，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你今天，是故意把咖啡洒上去的吧？”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顾琛并不知道我重生的事情。他只以为，我是一个有点小聪明，想在他面前表现的愣头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