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干了的，现在跟我走。”
我拿着本子，走向老板的办公室。
身后，沉默的工人们，一个接一个，放下了手里的工具，跟了上来。
他们的脚步声，不大，但一步一步，踩得整个工地都在震动。
4 臭水沟里的希望碎片
老板的办公室很小，塞满了烟味和廉价茶叶的味道。
他是个胖子，油光满面，看到我身后跟着的一群工人，脸上的假笑僵住了。
“刘小满，你这是要干什么？造反啊？”
我把手里的欠薪名单拍在他桌上。
纸张上的油墨印，沾上了我还没干透的血迹。
“发钱。”
我只说了两个字。
他拿起名单，扫了一眼，嗤笑一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没钱！有本事去告我！”
他有恃无恐。
他知道我们这群人，没时间，也没钱去打官司。
但我没动。
我身后的人，也没动。
我们就那样站着，沉默地看着他。
几十双眼睛，带着被压榨已久的愤怒和绝望。
办公室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老板的额头开始冒汗。
他终于扛不住了。
“行！行！”他从抽屉里甩出一沓钱，“就这么点！爱要不要！”
钱不多，也就几千块。
不够付清所有人的工资，但够老张的救命钱了。
我从里面抽出两千，塞给小宝。
“快去医院。”
剩下的，我分给了身后的工友们。
没人嫌少。
这是他们第一次，从老板手里，把自己的血汗钱，堂堂正正地要了回来。
他们看我的眼神，变了。
老板看着我们，眼神怨毒。
我知道，这事没完。
当晚，火就烧起来了。
我是在睡梦中被浓烟呛醒的。
睁开眼，整个仓库都红了。
火舌从门口舔进来，卷着黑色的浓烟，发出噼里啪ła的爆响。
是老板干的。
他要烧死我，或者，只是想把我赶走。
我来不及多想，抓起那件缝着地契的外套就往窗户跑。
那是一个很小的通风口，刚好够我一个人钻出去。
我翻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回头看，大火已经吞噬了整个仓库。
我唯一的容身之所，没了。
我成了真正的孤魂野鬼。
无处可去。
我在工地区附近的一个桥洞下，找到了临时的落脚点。
白天，我就躲在里面。
晚上，我才敢出去找点吃的。
工友们凑了点钱，把老张送进了镇上的医院，暂时保住了命。
但他们不敢再接近我。
老板的报复，让他们怕了。
第三天，出事了。
工地上，接二连三有人上吐下泻，浑身无力。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吃坏了东西。
直到有人在工地的水源，那个大储水罐里，发现了白色的药粉末。
是泻药。
廉价，但有效。
整个工地都停工了。
剩下还能站着的人，也都人心惶惶。
我知道是谁干的。
是刘大鹏，还有那些混混。
老板给了他们钱，让他们来对付我。
他们先是断了我的盟友。
现在，该轮到我了。
那天下午，他们找到了桥洞。
还是那个被我用纸刀划破喉咙的混混带的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