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臭水沟。
黑色的污水,漂浮着烂菜叶和不知名的垃圾。
那些碎纸片,我唯一的希望,一片一片,慢慢被浸透,沉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工友老张的儿子,小宝,气喘吁吁地找到了我。
“小满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
“我爸……我爸他咳血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钱呢?我不是让你取钱送他去医院吗?”我给他的卡里,有我这几年攒下的所有积蓄。
“取不出来!”小宝快哭了,“银行的人说,说我们的账户被冻结了!警察说的!他们说你……说你涉嫌故意伤害!”
故意伤害。
是了,我用纸刀划了那个混混的脖子。
我爸妈,他们报警了。
他们不仅要毁了我的希望,还要断了我所有的后路。
老张。
这个工地上唯一给过我善意的人。
在我被刘大鹏打的时候,只有他,悄悄给我递过一瓶红药水。
现在他快死了。
因为我。
我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我走到那条臭水沟边。
那股恶臭,熏得人想吐。
我没有犹豫。
我蹲下身,把手伸了进去。
冰冷的,黏腻的污水,瞬间淹没了我的手。
我在里面摸索。
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感受那些纸片的形状。
水里有尖锐的东西,不知道是碎玻璃还是铁片。
我的指尖被划破了。
很疼。
血混进了污水里,我看不见。
但我能感觉到。
我捞起一片。
再捞起一片。
每一片,都像是从我心上割下的一块肉。
我把它们摊在还算干净的水泥地上。
天快黑了。
我终于把所有的碎片都捞了上来。
它们又脏又臭,还带着我的血。
但它们都在。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们一片一片收进怀里。
回到那个漏雨的仓库。
我没有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我脱下身上那件厚实的工装外套,把它铺平在地上。
然后,我把那些湿透的残片,按照记忆里的样子,一片一片,在工装的内衬上拼接起来。
没有胶水。
我用我自己的唾液。
一点一点,把它们粘在粗糙的布料上。
这是一个漫长又需要极度耐心的过程。
我的手指在抖。
不是因为冷,是因为压抑的愤怒和后怕。
天亮的时候,我终于完成了。
一幅破碎的地图,被我固定在了衣服的内衬上。
只要我不脱下这件衣服,就没人能发现。
老张的咳嗽声,隔着几间工棚,断断续续地传来。
他等不了。
我站起身,穿上那件沉甸甸的,藏着我所有秘密的外套,走了出去。
工友们已经开始上工了。
他们看见我,眼神复杂,但没人敢说什么。
我走到他们中间。
“老板,还欠我们多少工钱?”我问。
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胆子大的说:“算上上个月的,得有三个月了。”
“工资单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
最后,还是老张的儿子小宝,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皱巴巴的本子。
上面记着每个人的工时和欠薪。
我拿过那个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