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丝一毫的心疼。
原来，亲情也是有价码的。
我的命，比不上弟弟输掉的十万块。
我笑了。
喉咙里带着血，笑声嘶哑又难听。
我抬起手，用满是泥污的袖子，擦掉嘴角的血沫。
动作很慢。
很平静。
我妈被我的反应弄得一愣。
“你笑什么！疯了你！”
我没理她。
我伸手进口袋，摸到了那封信。
拆迁办公室寄来的信。
纸张有些硬，边角已经磨破了。
我把它拿出来，当着她的面，慢慢地，一下一下地对折。
再对折。
最后，一张薄薄的信纸，被我折成了一把锋利的纸刀。
我把它插进胸口的衣袋里。
动作太大，牵动了后背的伤口。
一滴血，顺着我的嘴角滑落，滴在信纸上。
正好染红了那三个字。
补偿款。
四百万。
买断我们之间的一切。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地开口。
“这笔债。”
“我会还。”
“用你们的膝盖来还。”
2 的复仇宣言
我没理会身后我妈的咒骂。
我的世界很安静。
只有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沉重地敲鼓。
通往工地大门的路，今天格外长。
每走一步，后背的伤口都牵扯着每一根神经。
疼。
但我走得很稳。
我知道我要去哪儿。
我要去见律师。
十二小时内。
我必须把这封信交到他手上，启动诉讼。
那四百万，一分一毫，都只能是我的。
是祖上留下的根，不是给烂赌鬼还债的钱。
快到门口了。
我看见了人。
很多人。
把大门堵得水泄不通。
工地的铁皮围墙上，刷着几个歪歪扭扭的白色大字。
“刘小满不孝！”
“独吞家产天理难容！”
字迹是用石灰水刷的，淋淋漓漓，往下淌着白色的泪。
村民们手里拿着锄头，铁锹，扁担。
他们不是来看热闹的。
他们的眼睛里，闪着一样的光。
贪婪。
我那个好爹妈，动作真快。
我停下脚步。
风吹起地上的沙尘，迷了人的眼。
人群里，一个我认识的混混，是刘大鹏的牌友，他第一个跳了出来。
他指着我，唾沫横飞。
“大家看！就是她！”
“这个白眼狼！她爸妈养她这么大，她现在要吞了四百万拆迁款，一分都不给家里！”
“连她弟弟的救命钱都不给！”
救命钱？
赌场里的债，什么时候成了救命钱？
人群开始骚动。
“太不是东西了！”
“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把钱交出来！”
他们的脸，一张张，既熟悉又陌生。
昨天还对我笑的邻居大婶，今天挥舞着铁锹，恨不得在我身上刨个洞。
我没说话。
我看着他们，想把每一张脸都刻进脑子里。
一块砖头，从人群里飞了出来。
我没躲。
或者说，来不及躲。
左肩一阵剧痛，整条胳膊瞬间麻了。
我低头。
鲜血涌出来，很快浸透了灰色的工装，一滴一滴，砸在脚下的水泥地上。
红色的花，在灰色的地面上，一朵一朵地绽开。
人群静了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