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我看到的,依旧是他眼中万古不化的寒冰。冰面下清晰地映着我卑微蜷缩的身影,没有半分怜悯,也没有半分动容。无情道,心若磐石,我早该明白的。

“下去。”他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将我卷起来,像提溜着一片落叶,稳稳地送出了剑台大殿。

殿外风雪正急,我被灵力抛在雪地里,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带着雪粒子钻进衣领,冻得我牙齿打颤。我蜷缩在殿外的墙角,看着问剑峰上漫天飞舞的雪花,感受着身体的冰冷和心底的寒意交织在一起——三年,剔骨之刑。这就是我的必死节点,是洛无涯给我划定的、不可逾越的期限。

2.

回到自己那间简陋的居所,我才敢扶着门框吐出一口淤血。暗红色的血落在雪地上,很快就冻成了硬块,胸口的闷痛却稍稍缓解了些。我从怀里摸出一枚温润的白玉佩,贴在胸口——这是十年前拜师时他亲手给我的,玉佩上刻着细碎的云纹,他当时只淡淡说了句“能静心凝神,助你修炼”。十年里,不管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嘲笑,只要摸着这枚玉佩,感受着它的温度,我就觉得心里能踏实一点。它是我在这冰冷的问剑峰上,唯一的慰藉。

我没察觉到,当我握着玉佩、胸口的血气翻涌时,一丝极淡的血色正顺着玉佩的云纹悄然渗入,玉佩内部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金光,又迅速隐去,只留下更温润的触感。

这些年,我常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藏经阁底层。那里放着的都是些无人问津的残破玉简和杂书,看守最松,也没人会在意一个“废物弟子”在里面翻找什么。有一次,我在一堆积灰的兽皮卷里翻到了一块裂了缝的玉简,上面用上古文字写着:“上古神魔大战,天地崩裂,余波污染仙灵之源,致飞升通道渐塞,近千年无修士得登仙界……”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在我脑海里炸开。近千年来,修真界再没人能成功飞升,各大宗门却都对此讳莫如深,只说是后辈修士天赋不足,或是天道降下的考验。可这玉简上的话,却指向了另一种可能——一个可怕的猜想在我心里慢慢滋生:所谓的飞升,会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这或许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漏洞。

每逢月晦之夜,血月挂在天边时,我总会做一个奇怪的梦。今夜尤其清晰——我像是回到了十年前拜师那天,却只能像个旁观者站在一边。我看见自己跪在洛无涯面前,恭恭敬敬地行拜师礼,而他的目光却穿透了我的身体,望向虚空,嘴唇微动,低声自语:“……混沌灵体,却显绝脉之相,然……此乃祭天最佳道引……时辰将至……”

“祭天……道引?”我猛地从梦里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连手心都湿了。混沌灵体?那不是传说中能容纳万种灵气、修炼速度远超常人的至高体质吗?怎么会是“绝脉”?他说的“祭天”,又是什么意思?是要把谁当成祭品?我攥着胸口的玉佩,指尖冰凉——这是我命轨反转的开始,血脉的真相终于露出了一丝端倪。

3.

宗门小比很快就到了。我不出意外地成了众矢之的——毕竟,一个炼气三层的“废物”,却占着凌霄剑尊唯一弟子的位置,怎么看都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