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带上。陆凛重新投入工作，侧脸在屏幕冷光的映照下，线条冷硬如雕塑。江屿的世界崩塌了，而他的世界，在废墟之上，正以一种近乎自虐的速度，被重新构建。只是这新世界里，没有光，只有永不停歇的引擎轰鸣。
第四章：耳光与卷帘门
深秋的风已经带上了刺骨的寒意，卷着枯黄的落叶在“启明科技”写字楼下的广场上打着旋儿。暮色四合，华灯初上，玻璃幕墙反射着冰冷的光。
陆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从专属电梯直达地下车库。皮鞋踩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规律的回响。司机老张已经将黑色的轿车停在电梯口附近。
“陆总。”老张拉开车门。
陆凛微微颔首，正要弯腰上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车库入口斜坡处，一个突兀的身影。
沈知微。
她站在那里，像一株被寒风摧折的芦苇，单薄得可怕。三个月不见，她瘦脱了形，曾经莹润的脸颊深深凹陷下去，脸色是一种不健康的灰白，眼下的乌青浓重得吓人。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外套，在车库阴冷的穿堂风里微微发抖。头发有些凌乱，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里面翻涌着绝望、痛苦，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
陆凛的动作顿住了。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件碍眼的障碍物。
沈知微被他冰冷的目光刺得一颤，但脚下却像生了根，死死钉在原地。她看着他，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巨大的愧疚和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几乎窒息。
陆凛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准备上车。
“陆凛！”沈知微终于喊了出来，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哭腔，在空旷的车库里显得格外凄厉。
陆凛的脚步再次停住，却没有回头。
沈知微像是被他的无视彻底击垮，又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冲动驱使着。她猛地冲下斜坡，踉跄着跑到离他车子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在陆凛冰冷的注视下，在司机老张错愕的目光中，她做出了一个让空气都凝固的动作。
她扬起右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向自己的左脸！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寂静的车库里炸开，听得人头皮发麻。
她下手极狠，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清晰的指印浮现。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痛，眼神死死盯着陆凛，里面是近乎献祭般的疯狂赎罪。
“够不够？”她嘶声问，声音因为疼痛和激动而扭曲，“这样…够不够赎罪？”
没等陆凛有任何反应，她再次扬手。
“啪！”又是一记更重的耳光，抽在另一边脸上。嘴角立刻渗出了一缕刺目的鲜红。
“够不够？！”她几乎是吼出来的，眼泪混着嘴角的血一起往下淌，整张脸狼狈不堪，眼神却亮得吓人，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偏执，“陆凛！你说话啊！这样够不够？！”
司机老张看得心惊肉跳，下意识地看向陆凛。
陆凛终于转过身，正面看着她。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不起一丝波澜。沈知微脸上红肿的指印，嘴角刺目的血迹，她眼中疯狂的痛苦和乞求…这一切，似乎都无法穿透他眼底那层厚厚的冰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