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房间里只剩下他沉重的脚步声,沈知微急促而恐惧的喘息,还有窗外愈发狂暴的雨声。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沈知微裹紧了浴巾,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眼泪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潮红,狼狈不堪。她想开口,想解释,想求饶,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

陆凛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里挂着一枚小小的翡翠吊坠,水滴形状,通体碧绿,水头极好,在暧昧的灯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那是他们刚在一起那年,他跑遍了半个城,用攒了整整一年的奖学金买下的。他记得她当时惊喜地跳起来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亮得像星星,说:“陆凛,我会一直戴着它,戴一辈子!”

一辈子?真他妈讽刺。

他伸出手,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平静。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颈后同样冰凉的皮肤,激起她一阵剧烈的战栗。他解开了项链的搭扣。

那枚小小的、承载过无数甜蜜誓言的翡翠吊坠,被他捏在指间。

沈知微的呜咽声猛地拔高,变成了绝望的哭喊:“陆凛!不要!我错了!你听我解释!求求你……”

陆凛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粗糙的木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脏了。”

他手腕一翻,那枚碧绿的翡翠吊坠,带着他指尖残留的雨水和彻骨的寒意,精准地砸在她裸露的锁骨上。

“啪嗒”一声轻响。

玉石与骨肉相撞,不重,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沈知微的心上,也砸碎了房间里最后一丝虚假的暖意。

“就不要了。”他补上最后三个字,毫无波澜,宣判死刑。

说完,他不再看床上崩溃痛哭的女人,也不看旁边面如死灰、试图把自己缩进阴影里的江屿。他转身,湿透的背影挺得笔直,带着一身凛冽的寒气和水汽,大步离开了这个让他作呕的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里面沈知微撕心裂肺的哭喊和江屿语无伦次的辩解。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湿透的鞋在地毯上留下的一串深色脚印,蜿蜒指向电梯。电梯门合拢,镜面映出他毫无表情的脸,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砸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

他掏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冰冷的眼眸。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透着令人胆寒的决绝:

“老陈,帮我查个人。江屿,云大那个副教授。我要他所有的底,一点渣子都别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回应:“明白,陆总。”

电梯下行,失重感传来。陆凛看着镜中自己湿漉漉的倒影,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彻底碎裂、沉没,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燃烧着黑色火焰的废墟。

暴雨,依旧疯狂地冲刷着这座城市,仿佛要洗刷掉所有的肮脏和背叛。但有些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第二章

陆凛公寓的灯,亮了一整夜。

雨水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肆意流淌,扭曲了窗外城市璀璨的霓虹,像一幅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抽象画。客厅里没开主灯,只有沙发旁一盏孤零零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勉强照亮一小片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