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戏六年,人人都说我是秦文龙最宠的女人。
钻石、名包、会所,他眼都不眨地送。
直到他为另一个女孩血洗生日宴,我才知道,这场戏该收场了。
当他为我挡下致命一击,笑着说“我怎么舍得让你死”时,我亲手为他戴上了手铐。
——“秦文龙,你被捕了。” 这六年,我唯一演砸的,是差点对你动了心。
今天是我二十六岁的生日。
也是我跟在秦文龙身边的第六年。
整个“华庭”会所都被包了下来,场面搞得很大。
道上有名有姓的,商界跟他有来往的,都来了。
个个都带着笑,一口一个“大嫂”地叫我,叫得比亲妈还甜。
他们送的礼物堆在角落,像一座小山。
钻石,名包,限量款跑车钥匙。
秦文龙出手最大方,直接把“华庭”的产权文件扔给了我,用一个俗气的丝绒盒子装着。
“喜欢吗,忱溪?”他搂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肩膀上,声音带着酒意,又热又麻。
我笑着点头,心里却在想,这地方账目不清。
不知道牵扯了多少黑钱,送给我,真是个烫手山芋。
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证据。
周围的人开始起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
秦文龙低头就要吻下来,我没躲。
在外人眼里,我们是恩爱的一对。
他是华西只手遮天的黑道大哥,我是他最宠爱的女人。
这出戏,我演了六年,早就炉火纯青。
就在他的嘴唇快要碰到我的时候,包厢厚重的门被人猛地推开了。
“龙哥!”
进来的是秦文龙的心腹,阿虎。
他脸上全是慌张,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出事了?”秦文龙的脸瞬间就冷了下去,搂在我腰上的手也松开了。
整个包厢里热闹的音乐和笑声都停了,所有人都看着门口,大气不敢出。
“龙哥,你快去看看吧。”阿虎的声音都在抖。
秦文龙没再看我一眼,大步就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后,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是为他,而是为我的任务。
今晚这么重要的场合,能出什么事?
是哪个对家又来找麻烦了?
我跟着他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会所的后门。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那里,车门大开着。
秦文龙一走近,我就闻到了一股更浓的血腥味。
他从车里抱出来一个人。
那是个女孩,看起来年纪很小,最多不过二十岁。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现在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
整个人软绵绵地缩在秦文龙怀里,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
秦文龙的白衬衫上也全是血,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只是低着头,看着怀里的女孩,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紧张和……温柔。
我的心,咯噔一下。
不是因为嫉妒,而是因为警惕。
这个女孩是谁?
为什么秦文龙会为了她搞成这样?
“叫医生来,快!”秦文龙抱着女孩,大步往楼上的专属套房走,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从我身边走过,带起一阵风,风里全是别人的血腥味。
他没看我,一眼都没有。
就好像我只是个站在走廊里的摆设。
我生日宴的主角,瞬间成了最可笑的旁观者。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和幸灾乐祸。
他们大概在想,跟了秦文龙六年又怎么样,还不是说被抛弃就被抛弃。
我没理会那些目光,只是低头,轻轻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表。
这块表是我的联络器,也是我的护身符。
它提醒我,我是谁,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我是沈忱溪,警方安插在华西最大犯罪团伙中的卧底。
我潜伏在秦文龙身边六年,不是为了他的爱。
是为了把他,还有他背后那张巨大的犯罪网络,一网打尽。
所以,我怎么可能会爱上他?
我转身,回到那个已经没了主角的生日宴会。
许昌端着一杯酒,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里带着担忧。
“忱溪姐,你没事吧?”
许昌是秦文龙手下的一个小头目,为人还算仗义,但脑子不太灵光。
所有人都以为他暗恋我,也以为我对他有那么点意思,是我在秦文龙之外的备胎。
这当然也是我故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一个有弱点的女人,才不会被人怀疑。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苦涩和逞强。
“我能有什么事?龙哥有正事要忙,我当然得理解。”
我的话说得大度,但谁都听得出来里面的酸楚。
许昌看着我,欲言又止。
他大概是想安慰我,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别担心我了,”我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把空杯子塞回他手里,“我去看看龙哥那边需不需要帮忙。”
说完,我转身就走,留给他一个萧瑟的背影。
我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圈子。
沈忱溪失宠了,秦文龙有了新欢。
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个机会。
一个被冷落的女人,能做的事情,远比一个被捧在手心的金丝雀要多得多。
我走到楼上套房的门口,两个保镖拦住了我。
“大嫂,龙哥吩咐了,谁也不见。”
“我是来送醒酒汤的。”我提了提手里的托盘,脸上挂着温顺的笑。
保镖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
这六年来,秦文龙对我的纵容是出了名的,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我。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来秦文龙不耐烦的声音。
“让她进来。”
保镖这才让开了路。
我推门进去,房间里一股浓重的药水味。
医生正在给那个女孩处理伤口,秦文龙就坐在床边,紧紧地抓着女孩的手。
那个女孩已经醒了,一双眼睛像小鹿一样,惊恐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下意识地往秦文龙怀里缩了缩。
秦文龙立刻感觉到了,他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
“你来干什么?”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心里冷笑,脸上却依然是那副温柔体贴的样子。
“我看你喝了不少酒,给你送碗醒酒汤。”我把托盘放到桌子上,“这位妹妹是?”
“不该你问的,别问。”秦文龙的声音更冷了,“把东西放下,你出去吧。”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命令的口气跟我说话。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的目光落在那个女孩身上,她的手臂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医生正在给她缝针。
她疼得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
秦文龙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他直接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我和那个女孩之间,像一堵墙。
“我让你出去,没听见吗?”
我看着他,他眼里的警告和疏离,像一把刀子。
我笑了笑,点点头,“好。那你早点休息。”
我转身离开,关上门的那一刻。
我听到里面传来秦文龙无比温柔的声音,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语气。
“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
我的手搭在门把手上,指尖冰凉。
很好,秦文龙。
我倒要看看,这个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
能让你这么紧张。
生日宴不欢而散。
第二天,整个道上都传遍了,说秦文龙在外面金屋藏娇。
为了那个女人连沈忱溪的生日宴都给搅了。
我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以前那些巴结我的人,现在看到我都绕着走,眼神里带着藏不住的嘲讽。
我不在乎。
我在乎的是,那个女孩的身份。
秦文龙把她保护得很好,直接安置在了“华庭”顶楼的总统套房。
门口二十四小时有人守着,连我都不能靠近。
他自己也像是变了个人,不再夜夜笙歌。
每天处理完事情就回套房守着那个女孩,寸步不离。
这太反常了。
秦文龙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他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
更别说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放在身边。
我必须想办法搞清楚。
我找到阿虎,他是秦文龙最信任的兄弟,也是少数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我约他在常去的一家茶馆见面。
“虎哥,”我亲自给他倒了杯茶,姿态放得很低,“好久没跟你一起喝茶了。”
阿虎接过茶杯,表情有些不自然,“大嫂,你找我有什么事?”
他以前从不叫我大嫂,都是叫我忱溪姐。
这一声“大嫂”,客气又疏远。
我心里明白,这是秦文龙的态度。
“没什么大事,”我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就是想问问,龙哥带回来的那个女孩,是什么人啊?
我看龙哥挺紧张她的,是不是哪家的大小姐,我们不小心得罪了?”
我必须表现出一点嫉妒和好奇,这才符合我“失宠女人”的身份。
阿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大嫂,这事你还是别问了。龙哥不让我们说。”
“连我也不能说吗?”我看着他,眼睛里蒙上一层水汽。
“阿虎,我跟了龙哥六年,你也是看着我们一路走过来的。
现在他身边突然多了个人,我连问问都不能吗?”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女人的委屈和不安。
阿虎最吃这一套,他是个粗人,没什么心眼。
他看着我这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大嫂,你别这样……我……”他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压低了声音。
“我只能告诉你,那个女孩叫杨紫琼。
其他的,我真的不能说。
龙哥下了死命令,谁敢多说一个字,就扔去喂鱼。”
杨紫琼。
我把这个名字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姓杨……华西这边有头有脸的,好像没有姓杨的。
看来,不是本地人。
“好,我知道了。”我擦了擦眼角,对他笑了笑。
“谢谢你,阿虎。我不为难你了。”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他面前。
“这是上次你看上的那块表,我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就当是……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阿虎连忙推辞,“大嫂,这可使不得!太贵重了!”
“拿着吧,”我把盒子塞进他手里。
“以后……可能就没机会送你东西了。”
我的话里带着一丝凄凉,阿虎听了,眼神里满是同情。
他收下了表,叹了口气,“大嫂,你放心。
不管龙哥怎么样,你永远是我虎哥的……大嫂。”
他本来想说“忱溪姐”,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
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目的已经达到。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也让阿虎对我放下了戒心。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等。
等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近杨紫琼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三天后,秦文龙要去邻市谈一笔重要的生意,这是早就定下的行程,不能改。
他要离开两天。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他走之前,特意把我叫到了书房。
这是那晚之后,他第一次单独见我。
书房里没有开灯,光线很暗。
他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整个人隐在阴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要出去两天。”他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嗯,我知道。路上小心。”我回答得温顺。
“我不在的时候,安分点。”他又说。
我心里冷笑。安分点?是怕我去招惹你的心肝宝贝杨紫琼吗?
“我知道了。”我嘴上应着。
“特别是紫琼那边,”他终于提到了那个名字。
“别去打扰她。她胆子小,受不住惊吓。”
“好。”
他似乎对我顺从的态度很满意,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口。
“忱溪,跟了我六年,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钱,房子,公司股份……你开个价。”
我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要用钱打发我?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是因为舍不得,而是因为,如果他真的要跟我撇清关系,那我这个卧底,也就做到头了。
我所有的计划,都将功亏一篑。
不行,绝对不行。
我不能就这么离开。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这次不是演的,是真的急了。
“秦文龙,你什么意思?”我的声音都在抖。
“你不要我了?”
他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为什么?”我往前走了两步,逼近他。
“因为那个杨紫琼?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
我跟了你六年!从你一无所有,到今天这个位置。
我陪着你,为你挡过刀,为你流过产!
现在你一句话,就要把我踢开?”
我越说越激动,把这些年我为“沈忱溪”这个角色设定好的所有“功劳”都搬了出来。
提到流产,他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他从阴影里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
“所以,我会补偿你。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补偿!我只要你!”我哭着抓住他的胳膊。
“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我改,行不行?你别不要我……”
我哭得撕心裂肺,像一个被抛弃的怨妇。
这是我最后的赌注。
赌他对这六年的情分,还有那么一丝留恋。
秦文龙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愧疚,有不耐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过了很久,他叹了口气,抬手擦掉我脸上的眼泪。
他的指腹很粗糙,带着常年握枪的茧。
“别哭了。”他说,“我没说不要你。
只是……紫琼她不一样。
你给我点时间,好吗?”
我心里松了口气。
赌赢了。
他还需要时间,也就是说,他暂时不会赶我走。
“好。”我抽泣着点头,“我等你。”
他把我搂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
“乖。”
这个拥抱,没有一丝温度。
我知道,这是安抚,也是警告。
他离开后,我立刻开始行动。
我换上一身佣人的衣服,端着一碗刚炖好的燕窝,走向顶楼的套房。
门口的保镖果然拦住了我。
“干什么的?”
“给杨小姐送燕窝。”我低着头,怯生生地说。
“放这吧,我们等下送进去。”
“不行啊,”我为难地说,“龙哥走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要我亲手看着杨小姐喝下去。
他说杨小姐身体弱,要好好补补。
我要是办不好,龙哥回来会怪罪的。”
我搬出秦文龙,两个保镖果然犹豫了。
他们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进去通报。
很快,门开了。
“进来吧。”
我端着托盘,低着头走了进去。
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这个房间。
房间很大,装修得很温馨,一点都不像秦文龙的风格。
杨紫琼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身上穿着一条粉色的睡裙。
长发披散着,看起来像个无害的洋娃娃。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
“你就是沈忱溪?”她开口,声音清脆,但带着一股与她外表不符的盛气凌人。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直接叫出我的名字。
看来,秦文龙跟她提过我。
我抬起头,对她笑了笑,“杨小姐,你好。
我是沈忱溪。龙哥让我来给你送燕窝。”
她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审视和敌意。
“放下吧,你可以走了。”她说。
“龙哥让我看着你喝完。”我坚持道。
她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出去。”
“杨小姐,这是龙哥的命令。”我把秦文龙当挡箭牌。
她似乎被我噎了一下,气得小脸通红。
“你……”她瞪着我,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好啊,你想看是吧?”她端起那碗燕窝,在我面前,直接把它倒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滚烫的燕窝洒在垃圾桶里,发出一声闷响。
“现在看完了,你可以滚了。”她抱着手臂。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一只斗赢了的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