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笑。
递给我一张纸。
《立案通知书》。
我爸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们带走了立案书。
但没带我走。
临走前,女干部低声说:“再忍几天。很快你就自由了。”
后来校长电话打来,我爸笑得像中了彩票。
他拎着椅子坐我窗前,手机贴耳朵,脚翘猪圈铁栏上,得意得尾巴快摇断。
“喂?王校长啊!哎哟您亲自打电话,太给面子了!”
“对对对,我家诗雅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撤诉?没问题!我这就让她写检讨!北大?不上了不上了,咱不给学校丢人!”
他边说边冲我挤眼,拇指在脖子上一划——闭嘴,不然弄死你。
我接过手机。
没挂断。
手指一滑——开免提。
校长声音炸出来:“苏诗雅,你立刻让你父亲撤诉!否则北大取消你入学资格!这是最后通牒!”
全村都听见了。
我爸更得意,凑近我耳边低吼:“听见没?北大不要你了!现在求我,还来得及!”
我突然——
嚎啕大哭。
不是抽泣。是撕心裂肺,像被捅了刀子。
(12)
“校长!!”我尖叫,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救救我——我爸说,不撕通知书,就把我卖给广东70岁老头换彩礼!!他说对方给20万!!校长!我不想被卖啊——!!”
死寂。
我爸脸上的笑,冻住了。
校长那边,也死寂。
三秒。
我爸疯了一样扑过来抢手机——“你胡说什么!!”
太晚了。
我早把手机扔进潲水桶。
水没过屏幕,但——通话没断。
校长的声音,从水里闷闷传来:
“……什么?卖女儿?……苏国柱你在吗?……说话!……我马上报警!”
我爸手伸进潲水,捞手机,捞得满手馊饭。
他捞出来的不是手机。
是自己的死刑判决书。
他想用校长压我。
我偏把校长变成录音笔。
他以为声音是他的武器。
不。
声音是我的陷阱。
他每说一个字,都在给自己钉棺材钉。
卫生纸限量。
我爸连我上厕所用几张都数。
文具?早搜光了。
可北大招生办要银行流水——我爸三年前偷偷挪用我助学金的证据,全在那张纸上。
没笔。没墨。没信封。
我有血。
月经第二天。量大。鲜红。
我撕下《养猪手册》内页——就是我爸天天念“年入十万”的那本。
炭灰+血,调成墨。
笔?用我磨尖的指甲。
抄。
一行行,血字如刀:
“2023.03.15,苏国柱取款5000元,备注‘女儿学费’——实际用于买彩票。”
“2023.09.01,取款8000元,备注‘教材费’——实际存入其情人账户。”
……
血干得快。炭灰固色。字迹黑红,像结痂的伤口。
抄完,我找放牛娃。
(13)
“帮我个忙。”我塞给他一颗糖——老板娘偷塞的,“去镇图书馆,把这本《养猪手册》还了。就说…是你爸借的。”
“这破书有啥好还?”他懵。
“里面有黄金。”我笑,“你送去,北大就给你发录取通知书。”
他信了。屁颠屁颠跑。
镇图书馆收“地方产业资料”——养猪手册,正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