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继续低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镜子的边缘，调整角度。
我不能让它看到我。
我必须让它看到它自己。
距离在缩短。
十米。
五米。
我能感到那两点白光投来的注视。
一种冰冷的感觉顺着我的脊椎往上爬。
我把镜子举得更稳。
镜面里，那两个光球占据了全部。
突然，光球剧烈地闪烁起来。
一道刺耳的尖啸从前方传来，像金属在互相刮擦。
我停住脚步。
镜子里的白光在一阵狂乱的闪烁后，熄灭了。
尖啸声也停了。
走廊重归黑暗和寂静。
我站在原地，等了几秒钟。
没有动静。
我慢慢放下镜子，抬起头。
前方一片漆黑。
我继续往前走。
我的鞋尖踢到了一个东西。
我蹲下身，伸出手去触摸。
冰冷，坚硬，表面粗糙。
我顺着轮廓摸上去。
是一具人形的雕像，维持着一个向前倾倒的姿势。
它的脸部位置，是两个空洞的眼窝。
我站起来，绕过它，继续往前走。
走廊的尽头是一扇金属门，门上有一个投递口。
“B区-03号资料柜”。
我把手里的文件袋塞了进去。
投递口内部传来一声轻响，文件袋被取走了。
任务完成。
我转身，沿着原路返回。
我又路过了那具石像。
我回到中央走廊，身后的门再次关闭。
惨白的灯光让我眯起了眼睛。
我回到自己的工位坐下。
我把那面黄铜小镜子放在桌上。
我从口袋里拿出高远的员工卡。
⌜它们在说谎⌟。
我看着这四个字。
我又看向桌角那本黑色的《员工安全守则》。
规则本身没有说谎。
规则八十一描述了危险，规则四十七提供了钥匙。
是有人刻意隐瞒了规则之间的联系。
我把高远的卡收好。
我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新的笔记本和一支笔。
我翻开笔记本的第一页。
我在页面的顶端写下标题：“生存笔记”。
然后，我写下第一条：
“规则可以被利用。”
5 笑声感染
我合上笔记本。
笔发出“咔”的一声。
我把两样东西都放回抽屉，关好。
办公室里很安静。
我左边，一个男人的上半身从墙里伸出来。他正在把文件归档到一个同样半嵌在墙里的抽屉里。他的动作缓慢，有条不紊。
我对面，一个身影坐着，头上套着一个大纸袋。纸袋上剪了两个粗糙的洞。那个身影正在用订书机把文件钉在一起。钉。砰。钉。砰。
墙上一盏红灯闪了一下。又闪了一下。
然后它一直亮着，把房间染成红色。
警报声响起，一个单调持续的音符划破了寂静。
墙里的男人停止了动作。他的手臂伸着，还拿着一份文件。
头戴纸袋的身影僵住了，订书机举在半空。
天花板上的灯闪烁了一下，熄灭了。只剩下闪烁的红色应急灯。
闪。暗。闪。暗。
天花板的通风口里传出一个声音。
“嘻嘻嘻。”
一个孩子的笑声。
“嘻嘻嘻嘻嘻。”
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我的嘴角收紧，向上牵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