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阕的演讲结束了,台下再次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他站在光里,像一个真正的神。
而我坐在黑暗的角落里,像一个无处遁形的小丑。
世界观,崩塌了。
4 身份危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会场的。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大巴车什么时候开的,同事在旁边说了什么,我一句都没听进去。
我的眼前,反复播放着言阕站在台上的画面。
那个画面,和我脑子里他穿着围裙擦地板的画面,重叠在一起,撕扯着我的认知。
A。言阕。
言阕。A。
这两个名字,就像两只手,把我的脑子拧成了一块麻花。
车在大厦门前停下。同事拍了拍我的肩膀。
“乔森,想什么呢?下车了。”
我如梦初醒,机械地跟着人群下了车。
站在公司楼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我第一次感觉到了茫然。
回家吗?
那个我住了三个月,觉得无比熟悉和放松的地方,现在对我来说,已经变成了龙潭虎穴。
那里住着的,不是我那个有点洁癖的室友,而是我的头号宿敌。
一个能把我所有底细都扒得干干净净的男人。
他知道我叫乔森,知道我在哪个公司上班,知道我住哪个房间。
而我对他,除了他叫言阕,生活极度自律之外,一无所知。
不,现在知道了。
他是A。
这个认知,比任何事情都让我感到恐惧。
我在楼下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从天亮坐到天黑。蚊子在我腿上咬了好几个包,又痒又疼。
我必须冷静下来。
首先,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我就是Z。
如果他知道,我不可能安安稳稳地住上三个月。以他的性格,要么直接报警抓我,要么会用一种更“专业”的方式,让我社会性死亡。
所以,我暂时是安全的。
其次,我必须继续装下去。
装成那个有点懒散、技术平平、爱吃泡面的程序员乔森。
绝对,绝对不能露出任何马脚。
想到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脸上,重新挂上那副 привычный的、大大咧咧的笑容。
走,回家。
推开门,屋子里亮着暖黄色的灯。
言阕不在客厅。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我换了鞋,蹑手蹑脚地想溜回自己房间。
“回来了?”
言阕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我身体一僵,停在原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啊,是啊。刚回来。”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身上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家居服,手里端着一杯水。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昂贵的西装,摘掉了眼镜。没有了在台上的那种疏离感,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但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就越是发毛。
“峰会怎么样?”他走到我面前,很自然地问道。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灯光下显得很亮,很干净。
我却觉得,它能看穿我的一切。
“就那样呗,老一套,听得人想睡觉。”我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对了,最后那个压轴嘉宾,叫什么A的,挺厉害啊。你们行业里的大神?”
我盯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