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宿敌现身
“A”这个代号，像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我的神经。
我猛地抬起头，睡意全无。
A。
怎么会是他？
这十年，在虚拟世界里，我和他交手了上千次。我攻，他防。我像个不知疲倦的矛，一次次冲击他那面坚不可摧的盾。
他是我的宿敌，也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
我一直以为，他会是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靠咖啡和代码活着的Geek。甚至可能，是个跟我差不多的宅男。
会场里掌声雷动。
我眯起眼睛，死死盯着舞台的入口。我倒要看看，这个A，到底是个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聚光灯唰地一下打向舞台中央。
一个人影从后台缓缓走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深邃。
他走到演讲台前，微微颔首，对着台下数千人，露出了一个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手里的手机掉了。
“啪嗒”。
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但我没听见。
我的眼睛，死死地钉在台上那个人身上。
那张脸。
那副眼镜。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一丝不苟的气质。
台上那个被叫做“神”的男人，化成灰我都认识。
可他为什么……为什么顶着我那个洁癖室友的脸？
言阕。
我那个每天早上六点起床跑步、会把垃圾严格分类、嫌弃我吃泡面的室友，言阕。
他就是A？
这怎么可能？
这他妈的，怎么可能？
我感觉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变得荒谬而不真实。会场里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的声音，都离我远去。我只能看见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他开始演讲了。
声音还是那样，平平的，没什么情绪。但内容却锋利如刀。他讲防火墙的逻辑架构，讲AI在主动防御中的应用，讲零信任网络。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把我钉在座位上。
这些理论，这些思路，我太熟悉了。这十年里，我无数次在攻破他防御的过程中，研究过这些东西。
这就是A的风格。冷静，严谨，像一台精密的机器。
我忽然想起来，有一次我半夜起来喝水，看到言阕书房的灯还亮着。我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他电脑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当时我还开玩笑说：“言阕，你不是做行政的吗？怎么还看代码？”
他头也没抬，淡淡地说：“随便看看。”
还有一次，我的电脑中了个小病毒，他路过看了一眼，随手敲了几个命令，病毒就被清除了。
我当时还夸他：“行啊你，比我们公司那些专业的还厉害。”
他只是推了推眼镜，说：“略懂。”
现在想来，那些“随便看看”，那些“略懂”，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一个网络安全界的顶尖大神，跟我装了三个月的普通上班族。
而我，他十年的宿敌“Z”，居然还真就信了。还天天在他面前晃悠，吃着他递过来的苹果，听着他念叨我房间乱。
我的后背，一下子就湿透了。
不是热的，是吓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