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赫然显示着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人——“棠棠”。下面还跳出了几条微信消息的预览。
他面无表情地解开屏幕，直接点开了朋友圈。忽略了所有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提醒。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名为“良缘天成（10月7日婚礼群）”的群聊。群里有三十多人，都是明天婚礼邀请的重要宾客和工作人员。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婚礼策划助理发的一条关于明天捧花颜色的确认信息。
厉承没有丝毫犹豫，指尖点下右上角，选择“删除并退出”。
【您将退出群聊“良缘天成（10月7日婚礼群）”，群成员将收到提示。】
【确定】。
一点，干净利落。
接着，他点开自己的朋友圈发布界面。手机相册里空空如也，没有存任何新的照片。他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了零点几秒，然后敲下两个字——“新娘”。
下面配图呢？他目光扫过空相册，最终落在书房角落那张为明天接亲准备的欧式单人高背椅上。椅子铺着崭新的暗红色丝绒坐垫，孤零零地立在柔和的射灯下，透着一种冰冷的、等待的意味。
他举起手机，对着空椅子，“咔嚓”按下了快门。
照片里，宽大的椅子空无一人，丝绒坐垫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背景是书房厚重的书架，光线昏暗，气氛莫名压抑。
厉承直接选中这张照片，配上刚敲好的那两个字——“新娘”。
点击发送。
朋友圈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
他没有再看，把手机扔回桌面，屏幕朝下。世界似乎瞬间被隔绝。
几乎就在手机接触桌面的下一秒，尖锐的铃声再次疯狂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依旧是那个刺目的名字——“棠棠”。
嗡——嗡——嗡——
手机在光滑的桌面上震动、旋转，发出持续不断的噪音，像一只濒死的蜂。
厉承坐到书桌后宽大的皮椅上，身体陷进去，手肘撑在扶手上，十指交叠撑着下巴，目光沉沉地落在桌面上那不断震动旋转的手机上，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只是看着。
看着它响。看着它转。看着它一遍遍徒劳地试图打破他的沉默。
铃声停了。间隔不到五秒，又更加疯狂地响了起来。屏幕的光透过缝隙，在桌面投下一小片晃动的惨白。
厉承依旧一动不动，只有交叠的手指，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泛出森冷的白色。
第三章
手机铃声终于哑了。
最后一次震动停止后，书房彻底陷入死寂，只剩下厉承自己缓慢而悠长的呼吸声。窗外的霓虹灯光被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在外，只留下微不足道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
他站起来，没有开灯，径直走到书桌后巨大的档案柜前。柜子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整齐排列的文件夹。他伸手，精准地抽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档案袋，封口是火漆印章。
坐回书桌后，“啪嗒”一声，拧开了那盏沉重的复古绿玻璃台灯。昏黄的光线倾泻而下，在他脸上投下深刻的阴影。
档案袋里倒出来的，是阮棠那几位“好姐妹”的全部资料。乔漪，林鸢，白露。每一次阮棠兴高采烈地提到她们的名字，他看似不经意地听着，实则早已习惯性地将能收集到的信息归档。这是他骨子里的本能，掌控一切的本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