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清柔，是个修士。
没什么大志向，就是想飞升，想看看天外天是什么风景。
可我的心魔劫有点意思。
它给我造了个完美世界。
在这里，我早死的爹娘活了，还给我炖汤。
我那不成器的弟弟成了天才，光耀门楣。
我那嫉妒我半辈子的师姐，成了我的至交好友，对我嘘寒问暖。
整个宗门，整个修真界，都一片祥和，人人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
真好啊。
唯一的代价是，这一切，都是用我的“牺牲”换来的。
牺牲我的灵根，我的道途，我的一切。
他们围着我，夸我伟大，赞我无私。
然后理所当然地，想从我身上拿走最后一点东西。
我的“自我”。
他们说，清柔啊，你都付出了这么多，就再成全我们一次吧。
只要你点头，承认这份牺牲是值得的，这个世界就能永远存在。
你看，所有人都很幸福，除了你。
这难道不是最大的功德吗？
我看着他们，笑了。
我说，你们的幸福，关我屁事？
1
踏上炼心路的时候，我没想太多。
无非就是些幻境。
杀父之仇，灭门之恨，爱恨情仇。
这些东西，我早就没感觉了。
我的道，是先成全我自己。
自己都顾不好，谈什么大道。
眼前的景物变了。
不再是白骨铺地，煞气冲天的试炼路。
是个小院子。
院子里有棵老槐树，我小时候常在下面睡午觉。
厨房里飘出鸡汤的味儿。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人端着砂锅出来，看见我，笑了。
“清柔，站门口傻愣着干嘛？快来，娘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
我看着她。
这张脸，在我记忆里早就模糊了。
这是我娘。
一个凡人，在我十岁那年就病死了。
她身后的屋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手里拿着本书，看见我，板着脸。
“多大的人了，还让娘操心。修炼归修炼，饭总要吃。”
这是我爹。
也是个凡人，在我娘死后第二年，郁郁而終。
我没动。
我看着他们，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院。
心魔劫。
我知道。
但这次的开局，有点意思。
不是喊打喊杀，是温情脉脉。
“姐！你回来啦！”
一个少年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我的胳膊。
他比我高了半个头，脸上全是阳光。
“姐，你看！我筑基了！师父说我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这是我弟，季安。
现实里，他灵根驳杂，引气入体都费劲，早就放弃修仙，做了个富家翁。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
再看看我爹娘欣慰的笑。
挺好。
真的。
我走进院子，坐下。
我娘给我盛了一碗汤。
很香。
我爹放下书，开始给我讲大道理。
我弟在我旁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一家人，其乐融融。
我喝着汤，听着他们说话。
脸上带着笑。
心里跟明镜似的。
假的。
都是假的。
可这幻境，造得真。
我甚至能感觉到鸡汤的温度，从喉咙一路暖到胃里。
我爹说话时，总习惯性敲桌子的指节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