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紧纸团。像攥着一团火。
回头。看见廊下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是顾昭身边的随从。
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10
夜里。插上门。
才敢展开那个纸团。
字很小。密密麻麻。是熟悉的笔迹。是父亲的幕僚,程先生。
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后面跟着简短的话。
“赵永年。已外放。贪墨事,证据在其妾兄处。”
“李道林。升任漕运总督。与顾昭过往甚密。”
“注意蜡烛。自有安排。”
最后四个字。让我心惊肉跳。
自有安排?什么安排?
这箱蜡烛。果然不是凭空来的。
是程先生他们送进来的。是刀。是剑。
让我用它。一点点割开顾昭的假面。
可这太险了。如在刀尖上跳舞。
窗外忽然响起一声猫叫。凄厉。
我猛地把纸团塞进嘴里。嚼烂。咽下。
喉咙堵得难受。
程先生他们。也在赌。赌我能成事。
我若失手。死的。不止我一个。
11
今晚。刻第二根。
罪名更大。顾昭勾结宫内大太监。窥探皇上起居。
这是杀头的罪。
金簪握在手里。冰凉。
耳朵竖着。听外面的动静。任何一点声响。都让我心惊。
刻得比上次顺手了。字也工整些。
“司礼监……王振……夜半密信……”
蜡屑落下。无声。却像惊雷炸在我耳边。
忽然。外间传来响动。是顾昭回来了?
我飞快吹灭灯。把蜡烛藏好。躺到床上。盖好被子。
心快要跳出嗓子眼。
脚步声停在门外。没进来。过了一会儿。又远了。
是巡夜的家丁。
我松口气。浑身冷汗。
点上灯。继续刻。
这根蜡烛。比第一根更沉。像压着一条人命。
刻完了。指尖磨破了皮。渗出血丝。
放在眼前看。那些字。像一只只眼睛。瞪着我。
等着烧起来的那天。
12
顾昭看我的眼神。变了。
不再是完全的冷漠。多了点探究。像打量一件古怪的瓷器。
吃饭时。他忽然问:“夫人近来。睡得好么?”
我筷子一顿。“尚可。”
“我看你眼下发青。”他淡淡说。“可是这屋子……睡不惯?”
我放下碗。“没有。大人多虑了。”
他笑了笑。没再问。
下午。我发现妆台抽屉被人动过。虽然还原了。但细微处不一样。
我的金簪。位置也挪了。
他在查我。
幸好。刻字的簪子。我藏在了别处。
夜里。我假装睡着。眯着眼看。
果然。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溜进来。是那个叫顺子的随从。
他轻手轻脚。翻我的妆奁。摸我的枕头底下。
我屏住呼吸。
他摸到那箱蜡烛了。拿起一根。对着光看。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了半天。又放下。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我瘫在床上。浑身冰凉。
这地方。不能再待了。得换个更隐蔽处。
13
顾昭做寿。府里热闹得像开了锅。
人来人往。道贺声。酒杯碰撞声。吵得我头疼。
我穿着新做的衣裳。大红织金的。坐在他旁边。像个摆设。
脸上堆着笑。肌肉都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