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满是焦糊味和水迹的店里,看着辛苦布置的一切被毁,强撑的坚强在凌晨的冷风里摇摇欲坠。
是沈析。他事务所的加班灯还亮着,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他没有多问,只是卷起袖子,帮我联系物业、保险公司,清理现场。那个晚上,他陪着我处理各种琐碎麻烦,沉稳得像一座可以依靠的山。
天亮时分,他看着满脸疲惫、眼眶泛红的我,轻声说:“先去我那边休息一下吧,我给你倒杯热茶。”
他的事务所简洁而充满设计感,一杯暖茶下肚,冻僵的四肢和心脏才仿佛慢慢回暖。我们没有说太多话,但那种无声的陪伴和支持,比任何华丽的安慰都更有力量。
相知,则是在后续一次次自然而然的接触中。
他会在我忙得错过饭点时,带来对街那家我随口提过好吃的汤包;我会在他熬夜赶图时,送上一杯手冲咖啡和一小束能舒缓情绪的洋甘菊。
我们聊花艺,聊建筑,聊各自旅行中的见闻,聊对生活的琐碎感悟。
与和周砚白在一起时那种时刻需要揣摩对方心思、如履薄冰的感觉不同,和沈析相处,是松弛的,自在的。
他总能恰到好处地理解我的情绪,尊重我的选择,欣赏我独立的一面,也包容我偶尔的脆弱。
他让我知道,一段健康的关系,不需要一方拼命燃烧自己去温暖另一方,而是可以相互照亮,彼此滋养。
是他,用耐心和真诚,一点点修复了我对爱情和婚姻的恐惧。是他,让我相信,离开周砚白那座冰山,并非失去,而是为了奔赴真正温暖的海域。
当他在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握紧我的手,眼神诚恳而坚定地说“林晚,我想给你一个家,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时,我心中没有迟疑,只有尘埃落定的安稳和对未来满满的期待。
此刻,在医院走廊,沈析担忧地揽住我的肩,低声问:“晚晚,怎么了?不舒服吗?”他将我从与周砚白对视的冰冷漩涡中拉回现实。
我摇摇头,靠在他怀里,汲取着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没事,”我轻声说,将孕检单小心折好,放进口袋,也把刚才那短暂交锋带来的波动深深埋藏,“我们走吧。”
周砚白的存在,像一道早已结痂的旧疤,偶尔阴雨天会隐隐作痛,但已无法影响我此刻紧握在手的、实实在在的幸福。
我握紧了沈析的手,走向与我们截然不同的、充满希望的未来。
后来,因为孕期有些不太稳定,医生建议我住院观察两天。沈析忙前忙后,体贴入微。
夜很深了,我睡得并不踏实。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病房门口有极轻微的响动。我以为是护士查房,便没有睁眼。
然后,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雪松混合着烟草的味道。是周砚白。
他怎么会来?
我的心瞬间揪紧,屏住呼吸,继续装睡。
他走到床边,站了很久,久到我能感受到他目光的重量,沉甸甸地压在我身上。然后,他缓缓蹲下身,几乎是跪在了床边。
接着,我听到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纸张摩擦的声音。
我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极细的缝。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我看到周砚白低着头,正极其专注地、小心翼翼地将一些碎片铺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