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妈都停止了哭泣,愕然地看着我。
我爸突然就像被点着了一样,尖声叫道:“你胡说八道!你高考落榜,我比谁都难过!我怎么可能开心!”
“是吗?”我笑了,笑的很无奈,“你真的难过吗?”
“那为什么,我查完成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你没有像往常一样冲进来骂我哭什么哭,没用的东西?”
“那为什么,那天下午,你一句话都没骂我,反而一言不发地推出你那辆二八大杠,骑车带我去了公园?”
“我记得很清楚,你那天骑得很慢,背影都透着一股……轻松。”
“到了公园,你也没跟我并排走,就一个人在前面溜达,哼着小曲儿。那不是开心,是什么?”
“爸,你是不是觉得,我考砸了,这辈子都完了,再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了,所以你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所有的努力,所有的挣扎,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是一种冒犯?”
“我的失败,才是你最大的快乐,对不对?”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刀刀剖开他伪善的外皮。
我爸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恐慌、怨毒和被看穿的羞恼。
他想反驳,但我说的每一个细节都真实得让他无力辩驳。
是啊,他做的那些伤害我的事情太多了,多到他都觉得这是正常的。
“你……你……”他指着我,“你这是心理扭曲!是你自己没考好,就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我看你就是读书读傻了!”
他开始胡搅蛮缠,进行人身攻击。
“对,我心理扭曲。”我坦然承认,“每天吃饭胆战心惊,学习要被拉电闸,上厕所会被踹门的环境里长大,心理能不扭曲吗?”
“我的扭曲,不都是你亲手塑造的吗?我的父亲。”
“你!”
他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要朝我脸上扇过来。
我没有躲。
我就那么直直地看着他。
巴掌在离我脸颊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不是他心软了,而是三叔公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齐富!你干什么!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
三叔公的脸色很难看。
之前他还帮着我爸说话,可在我接二连三地抛出那些具体的往事后,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苦处。
踹厕所门,为女儿的落榜而开心。
这些事情,不能用笨拙的父爱来解释。
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
二姑妈也站了起来,拉着我妈,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
“老齐,玥玥说的……都是真的?”
我爸的手被三叔公攥着,另一只手指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所有的语言,在事实面前,都失去了力量。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我妈,突然开口了。
她的声音不大,还带着浓重的鼻音,但在死寂的客厅里,却清晰无比。
“是真的。”
“玥玥说的,都是真的。”
“她高二那年,老齐拉了电闸,是我半夜起来,看到玥玥手上的泡,给她抹的烫伤膏。”
“她上厕所被踹门,不止一次。有一次,孩子吓得尿都憋回去了,后来发高烧,得了急性肾炎。”